第6章 喬小姐,我送您去醫院吧?(1 / 1)

喬染保持著割腕的動作不變,側身將門口的路讓了出來,冷聲道:“把搬走的東西,再放回來。”

那兩個搬家公司的人有點兒惱。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他們本沒有工作的,現在被老板強行抓來做事,心裏早就有怨言,現在,這女人又突然百般阻攔,以死相逼,這……

這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

這不是晦氣嗎?

很不客氣地要上前和她理論,卻不料被一直在權威喬染的那個黑色西裝製止住。

“去,按照喬小姐的話做,把車上的東西再搬回來,別磕碰了。”

那兩人嘟嘟囔囔地出去了,一會兒,又嘟嘟囔囔地搬東西回來了。雖有怨氣,但,看到地上的那些血,倒也不敢再多說,隻是動作迅速地將所有家具放回原位。

“喬小姐,我送您去醫院吧?”男人謹慎地上前一步,欲要拉她。

喬染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手,忍著劇痛,咬了咬牙根,“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你們快走!”依舊用流血的手腕警告。

“那……喬小姐照顧好自己。文件我就放在茶幾上,您記得過目,我們改日再來。”

女人目光警惕地睨著,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憤恨與倔強,讓她看上去很像一隻炸毛的小獸,張開鋒利的爪子,在做瀕死前最後的抵抗。

那人禮貌地頷首,幾人小心翼翼地從她旁邊走過去,生怕哪個動作激怒了她,引發更大的傷害。

直到別墅的大門關上,外麵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發動聲,遠去,喬染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心,瞬間從嗓子眼落回了胸膛。

一下子,手腕處蔓延上來的劇痛直接逼出了她的眼淚,左手握著的煙灰缸碎塊兒從手指上滑脫,摔到地上,砸在腳邊的血跡裏,發出一聲悶響。

好痛……

喬染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間,簡單清理了一下手上沾著的血,抬頭不經意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狼狽不堪,眼圈紅得仿若一隻兔子,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她顧不上想別的,將茶幾上放的那份文件匆匆塞進包裏,踉蹌著撞出了別墅。

路邊,剛才那輛出租車還沒開走,正在停著等客。

司機遠遠的就看到了她。

風雪中,女孩兒一頭墨色長發被吹得飛散,淩亂地在身後舞動,蒼白的臉色帶著濃濃疲倦,腳步虛浮。她的雙目沒有焦點,迷茫地向四周張望,在看到出租車的時候,眼中終於亮出一絲希冀,好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步一趔趄地走了過去。

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看著這副淒涼畫麵,於心不忍,連忙下車將她扶進後座。

喬染手腕的傷口一直在滲血,司機看在眼裏,心下駭然,立刻就驅車將她送往醫院。

路上,喬染神情恍惚地望著窗外,路邊白茫茫的一片,積雪刺目亮白,將整個世界都照得眩目。

人行道上,小孩子們裹著小棉襖,包著大圍巾,臃腫的小身體在雪地裏嬉戲打鬧,歡笑聲連連入耳,聽得她想哭。

司機把油門踩得死死的,望一眼後視鏡,發現她眼中噙滿了酸楚與悲傷,光是這麼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憐。怕她失血過多昏睡,司機便開口同她講話。

“小姑娘,這大過年的,是不是被家裏人訓了?我看剛才那片地區可是別墅林,住在裏麵的人非富即貴,你是不是和家人鬧情緒,傷了自己啊?”

喬染聽到他說“家人”,心口一澀,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拉起一抹蒼白的弧度。

她的家人?

這兩個字光是聽著,就那麼溫暖,卻又……

那麼殘忍。

她的家人,如今被她最愛的那個男人給逼進了醫院,而他還不滿意,想將她唯一的家也狠心奪走,不留一絲餘地。

“師傅,您有女兒嗎?”她啞著聲音問。

司機一愣,想到了那同她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女兒,臉上漾出一絲慈愛,和藹道:“有,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二十三歲,才上班不到一年時間。”

“那,如果您的女兒沒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您……會怨她嗎?”喬染覺得很累很累。

心,涼得緊。

好像再也沒有熱起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