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墨笑笑,拿過她手中的暗紅色原木的魯班鎖,“隨手做的,怕你無聊,自然是難不住你。明天再給你做個十二根的。”
“那還差不多。”慕莘雪拿起桌上的茶盞,給蕭子墨也倒了一杯。
蕭子墨接過她遞來的茶杯,看著她的眉眼,表麵輕快無謂的表情,可他卻可以看出眼底深處的那抹痛楚。
心底微疼,這是他可以付出一切保護的女孩,此刻卻在受著如此不應該她承受的一切。
慕莘雪看他有些鬱結的眼神,冰雪聰明如她,自然知道此時蕭子墨心中所想,淡淡的笑笑,卻有掩飾不住的苦澀。
“子墨,其實不管到哪一步都是我自願的,真的不想你擔心。”
聞言,蕭子墨卻沒有更好受一點,反而有更加深的痛苦,眉心鬱結不化,手指緊緊的握住杯身。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過,我帶你離開。”
慕莘雪端著茶杯的手愣住,帶她離開?
像那日的處邢台,他就是這樣,縱使仇滿天下,依然拉住她的手。
慕莘雪眼底漫出薄霧,沒有人會比他更加懂得這句話的重量,這意味著帶她九死一生逃出北漠,意味著蕭子墨剛剛逃離炎陽的追殺又要開始顛沛流離的生活,意味著他不一定已經完全康複的身體又要陷入戰鬥。
她慕莘雪到底何德何能可以有蕭子墨這樣的知己。
她握住蕭子墨的手,想說什麼,喉中卻有些哽咽。
“子墨,認識你,莘雪三生有幸!七世不悔!”她目光真摯,眼底甚至有著淚花。
三生有幸!七世不悔!
蕭子墨一怔,一雙鳳眸本來靈動深邃,此刻卻呆呆愣愣。紅暈浮上雙頰,有她這句話,他隻覺得此生就算為她付出生命都值得。
三生七世。。。。。。
就這樣看了許久,蕭子墨反應過來,突然覺得有些不禮貌,為了掩飾尷尬,輕咳了一聲。
他低頭,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木質的小盒子,遞給慕莘雪。
“這個是我在丞相府就開始做的,中間停過一段時間,直到從新見到你,才有了動力做完。”
慕莘雪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隻梨花木的鐲子,表麵做工精巧的雕著桃花朵朵,一邊一角都圓潤精致,栩栩如生。工程量很大,可見雕刻者的細心與耐心。
慕莘雪迷蒙了眼眶,她想象不出,那一個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蕭子墨手執刻刀,坐在案邊,是怎樣的心境。
千萬多各式各樣的桃花,每一朵都風情萬種,每一朵都有著自己的生命與意識,旁若無人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
見她久久沒有說話,蕭子墨有些不安,眼神看向別處,猶豫地開口,“我知道,以我的身份真的不適合送你這樣的禮物,如果你不喜歡你就可以把它放起來,至少,至少它送給你了。。。。。。”
蕭子墨話未說完,就看到慕莘雪將木鐲戴到了手腕上,細長白皙的手腕配上原木色的鐲子,是說不出的雍容。
慕莘雪眼中迷蒙,嘴角卻真心地上揚,將戴著鐲子的手在蕭子墨麵前晃了晃,
“我很喜歡,我會一直戴著它的。”
說著,慕莘雪眼角的淚還是留了下來,她尷尬笑笑,擦去眼角的淚水,小聲的嘟囔,“我這一生的淚都快為你流幹了。”
她心中苦笑,前世的她是流血流汗不流淚的軍人,本以為自己有一顆金剛心。現在才發現原來心中所有的柔軟都留到了這個世界。而且所有的淚水都與眼前的男人有關。
第一次是他沒有回信的離開,她在月下捧著酒壇子,抱著司清源哭得昏天黑地。
第二次,是他救她出法場,他卻留她一人獨自赴死,那次,她哭瞎了雙眼。
而第三次,也就是現在,明明此時心中鬱結苦澀,卻對著一個木鐲哭的無法抑製。
蕭子墨看到她眼角的淚滴還是不可抑製的成串湧下,淡淡笑笑,眼底一片溫柔,抬手拭去。
他的手指冰涼,晶瑩剔透,似玉一般。輕輕拂過臉龐,慕莘雪卻隻感受到了微微的溫度,那是屬於他的溫度,讓她安心,眷戀。
蕭子墨語氣輕柔,“我做的一切,都隻是想要你開心而已,而你此刻又在我眼前哭。”
“莘雪,你的眼淚是珍珠,不可以為任何人哭。包括我,也包括,司清源。”
提到司清源,蕭子墨還是不免頓了一下。
慕莘雪冷靜下來,向蕭子墨笑笑,淚水流出,好像剛剛還有的鬱結都消失不見,心中倒是清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