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開學兩個多月了。
我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四號,星期天。
我媽帶我去了冰城哈爾濱。
周六晚上我媽帶我去吃了牛排,我好奇之下百般請求,她終於同意讓我嚐點兒紅酒。
“剛才服務生說買一贈一呢,多劃算。”
我媽勉強答應讓我嚐試一下,於是我就心滿意足地開始學著電視劇裏的人一樣晃杯子,第一圈就潑了自己一臉。
我媽的額頭上寫滿了“我女兒怎麼可能這麼蠢一定是婦產醫院給我抱錯了”。
我媽要開車,於是沒有喝酒,剩下的一瓶紅酒被我們帶上了車。
“媽,這瓶酒送我吧!”
“你有毛病啊,你才多大?你問這問題前沒用腦子想想?你覺得我可能答應你嗎?”我媽語調又拔高了。
但我是壽星,我才不怕她。
“不是的,”我搖頭解釋,“就當生日禮物,反正我也不喝。我可以擺在書桌上當擺設,平時想象一下上流社會的生活,學習一定特別有動力。”
我媽沉默了很久很久。
“以沫,你覺得爸爸媽媽在精神上虧待你了嗎?”
“……”
我們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大雪,才十幾分鍾的工夫,就已經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我爸打來電話,問我們吃完飯沒有,最好早點兒回家,大雪天交通事故會比較多,囑咐我媽媽小心點兒。
“我想跟我女兒多待一會兒,用不著操心。”
我這邊正跟我爸說話呢,就聽見我媽在旁邊邊開車邊甩出這麼一句,我連忙捂住話筒,三言兩語結束了電話。
“我爸也是擔心咱倆的安全。”
我媽冷笑著哼了一聲。
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我媽媽卻開得格外慢。媽媽說,現在這邊空曠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後麵的那幾條主幹道出事故了,車都過不來。
我透過車窗的確看到路邊有很多在大雪中等公交車的路人,看這黑壓壓的陣勢,估計是很久沒有來車了。
我忽然覺得應該做件好事,就磨著我媽讓她把車停在某公交車站牌邊。
我按下車窗,暖烘烘的車內灌進一股清冷的風。
“我和我媽媽要開車去西大橋方向,你們有人在那附近住嗎?我們可以捎兩個人過去!”
我都笑成花了,站台上的眾人依舊一副看精神病的樣子看我。
等了半分鍾,我隻好重新關上車窗。
“他們不會信你的。”我媽媽平靜地說。
我鬱鬱地盯著窗外,很快那幾個公交站台就被我們的車甩在了後麵。
“媽,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兒缺心眼?”
我媽笑了,是那種從鼻子出氣的笑法,沒說話。
車經過教堂廣場的後身,美景從建築群的中縫一閃而過,我驚叫了一聲,轉眼就看不到了。
我媽看了我一眼,沒理會我,默默地把車掉了個頭,朝著教堂廣場的正麵開了過去。
她停下車,說:“下去看看吧,挺漂亮的。”
陰霾的天空在夜晚比白天要迷人。我仰起頭,看到城市的燈光將天幕映成美麗的暗紅色,鵝毛雪從不知名的某處紛至遝來,落進我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