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歡孩子,咱們日後領養一個便是。”寧澈清淡柔和的聲音將她從遐想中拉了回來,她眼波閃了閃,抿唇笑了一笑,並不解釋。寧澈看著她臉上的恍惚,細心地問道:“你還要嗎?”
她卻搖頭,“不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吃甜食……”她低眉淺笑,有柔軟的輕波在她眼中彌散開來,“隻是幼年沒有吃過,所以心生懷念罷了……咱們走吧。”她抬眸迎向他,麵帶微笑的臉分外鮮妍。
寧澈輕輕“嗯”了一聲,擁著她朝前方熱鬧的街市走去。臨街茶館的二樓雅間上,卻有人推開了雕花窗,一名瓊枝玉樹般的少年正立在窗邊,靜靜凝望著二人遠去的身影,麵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身後另立著兩抹人影,一抹是蘇轍,一抹是他的小跟班容恪。蘇轍淡淡地道:“怎麼。楚帝觸動往事,竟是心生不忍了麼?”
桓榕眼波眨了眨,回過身來含笑將他瞧著,“姐夫,我原以為心生不忍的人會是你。”
心中卻是一片恍惚,阿姊……她待他的確是極好的,是他對不起她。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她帶回建康。
蘇轍眼中一片淡漠,沉默不言。未笙從屋外推門而入,麵容沉凝地將一封密函交到桓榕手裏,“陛下,太後娘娘又來信催您回去了。”
他不接,滿臉的冷漠,“老規矩。該怎麼處理你知道的。”
未笙眼中微微一滯,猶豫著沒有開口便退了出去。
“楚帝陛下如今這般與太後作對,意欲何為。”待未笙退出後,蘇轍靜靜問道。桓榕輕輕一嗤,笑得十分軟糯無害,“姐夫如今又不為我效力,這個問題我可以保持靜默麼?”
蘇轍不再說話,隻是靜默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一片化不開的陰鬱。桓榕收了笑容,將目光投向窗外被白雪覆蓋的洛陽城千家萬戶,“馬上就要新年了。過了新年,便是進京的日子了。”
“姐夫可千萬,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蘇轍牽了牽唇角,一向溫潤的臉上露出一抹寂寂的冷笑,“自然。”
……
今年的冬日來得亦快去的亦快,新年過後不久,春回大地,天氣一日一日的複蘇了。洛陽城的桃李奈杏很快抽了新芽,洛水河畔,冰雪消融,清瀝瀝一片叮咚之聲。
離城的這一日,正是個大好的晴日,南北二帝的輅車在民眾歡呼聲中遠去,以棠隨著北回的禦駕車隊駛出了閶闔門,推窗望著窗外金墉城重重宮闕頂上開始消融的積雪,洛陽城,這座她很喜歡的城市開始在視線中模糊。
也不知此去經年,何時能再見一次洛陽的雪了。她輕歎一聲,掩上了窗扉,也順道將車外震耳欲聾的山呼萬歲之聲隔在了車外。不得不說陛下此行是很劃算的,收獲了前所未有之民望,更在洛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座城市,無論是從民望、經濟、文化、人才,還是地理環境上來說,已經完全具備遷都的能力,如今,就要這般撤退,雖不至於前功盡棄,到底是大大耽擱了原先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