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瓚靜靜地凝視著他,“不錯。”
“謝家的老四謝以棠,就是你的妹妹。”
這一句仿佛驚濤拍岸,於瞬間拍昏桓棣近乎空滯的大腦。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瓚,眸子艱難地轉動著,近乎凝滯。蕭瓚唇邊掠過一抹輕煙般哀傷淺淡的笑容,“不然你以為,我緣何同她那麼要好?”
“可她……可她不是……已經沒了麼?”越說聲音越發地輕了下去,桓棣遽然渙散的眸光一點點重新凝聚,目中竟是怔忪悲傷之態。若蕭瓚所言是真的,他現在無比慶幸那日重華宮前他因為一時的恍惚而放過了她,否則,她現在還不是被太後隨意拿捏?
而他……他做過多少傷害她的事……桓棣乏力似地閉上眼睛,一時竟不知自己是願意相信還是不信了。
“沒了又如何。”蕭瓚輕輕歎一口氣,“這世上多的是逆天改命之事。現在我無法與你解釋,隻能說你愛信不信吧。”
說到此處,他麵上浮起一層滿足而溫暖的笑意,“反正她現在已經平平安安地待在洛陽了,謝緬如何,你如何,都傷不到她半分了。”
桓棣的目光卻是霎時暗了下來,“你可知,太後以你性命為要挾,要她回京?”
他麵上沒半分表情,十分冷靜,“我早已料到。”
桓棣冷哼一聲,“你當然知道。你不是還修書洛陽,在信中言及若她執意要回京便自己了斷麼?蕭瓚,你對棠兒,當真隻是師生之情?”
蕭瓚一直平和無波的神色此時才終於顯出一絲惶惶,猙目逼視著桓棣,“那封信被你截下了?”常年蒼白的麵上更因心情激烈而泛紅,看上去倒似麵色紅潤了不少。
“回答我的問題!”桓棣的目光冰冷而犀利。
蕭瓚卻笑,輕蔑哧出一聲,眼中無瀾無懼地直視著桓棣,“不是又如何?”
“我不敢奢求能得她一二分之顧盼回眸,也不奢求能得到什麼。我隻願能以我之全部,助她這條路走得遂心、順心一些,便是足夠了。”將頭轉向牢獄天窗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天光雲影之中兩行雀鳥騰躍而過,他眼中似是劃過一絲豔羨。那是對健康、對自由的渴望。
桓棣將他這樣的眼神看在眼中,心下突然便有些不忍。他深吸一口氣,“雖如此,你也不該把自己的命輕視若草芥。這封信我已經截下了,再送過去怕是也晚了。你要好好地活著,等她回來。”
“她回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難道你不清楚嗎?”蕭瓚霍然回眸怒視於他,如玉麵容泛青,雙眸赤紅如嗜了血一般,“謝太後難道會讓她活嗎?我辛苦為她布下這個局,不是為了讓她今日耽於這一時的心軟的!”
桓棣不說話,靜靜凝視於他,半晌,他似泄了氣般頹然垮了下來,訥訥道:“你是她的哥哥,你一定明白該怎麼做。我求你,不要讓她回來。”
“這點怕是做不到了。”他挑眉,“洛陽已經送來了書信,楚帝桓榕在洛陽做客,將在年底之前前來並州進行國事訪問。阿棠肯定是會回來的,卻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