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棠棣之切,未敢忘也(1 / 2)

她身後侍立的桓棣卻是久久地沒有說話,眼眸緊緊地盯著公文上那個名字,瀲灩不定。謝太後一聲厲喝將他從深陷的回憶之中拉了出來,“尚書台那邊已經送去了麼?”

按照北鄴的章程規定,曆來公文是要送到尚書台眾臣的手裏備份的。而這次送公文回來,嵐曜也很“仔細”地同時給尚書台送了一份,太後收到公文的同時,裴鬆之等也已經收到了。

桓棣回過神,肅穆點頭,“是。兩份公文幾乎同時送到,尚書台那一份沒有走尋常的官路,而是由清河王負責,暗中調換了,拱衛司沒有攔截的機會。”

“還算是長進了。”謝太後勾唇冷笑,“他這個樣子,才真像是先皇的兒子!”

若是這事趕在送到尚書台之前被他們發覺,那麼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但現在尚書台群臣既已知曉,也就瞞不下去了。不用桓棣彙報謝太後便能猜到那群老東西得知嵐曜贏回江北四郡的手舞足蹈勁,哪裏還會反對桓榕來京?既然事已至此,她倒不若做這個順水人情……

一側的桓棣卻是神色未定,晦暗難明,一雙風華瀲灩的眼一動也不動地盯著那個名字,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阿榕……

他上一次見他時,他還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僮,玉雪可愛,曆來甚得父親母親的歡心。

一別數年,當年的小小孩童,也長成雷霆手段的君王了。若是可以,他真想問一問他,當日為什麼非得除去棠兒不可。可惜……天家無親情,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既然如此……”太後陰測測的聲音依舊響在耳畔,“……你去天牢裏叮囑那些人一聲,別把人弄死了。”

知太後所指乃前些日子被秘密關入宮中天牢裏的蕭瓚,桓榕微微一凜,躬身抱拳應道:“諾。”

金鑲玉的護甲緩緩摩挲著奏折上明黃五龍的紋路,太後洞若觀火的眸子有幽暗的隱忍光芒,“……既然那個楚帝那麼稀罕他,那麼哀家也就多留他幾日……”

“也算讓他,死得其所。”她將一紙奏折狠狠抓在手中,戴著護甲的五指,緊緊刺入了掌心。

……

從重華宮裏出來,桓棣換過官袍,徑直帶人前往地處西北偏僻荒蕪之地的天牢。牢獄長一見他來,忙恭聲行禮:“桓大人!”

他揚揚手,止住了牢頭虛與委蛇的寒暄,“天字十一號的犯人怎麼樣了?”

牢頭心裏頓時咯噔的一聲,這些日子,他可沒少收清河王與湘東王的賄賂,沒令蕭瓚受多少苦,眼下桓棣過來,便以為是來查崗,忙道:“……啟稟大人,這小子挺硬的,幾輪酷刑都撐了過去。屬下心想太後沒說要將人弄死,也不敢再弄了,現在半死不活吧……”

蕭瓚是個什麼身體狀況他難道會不知麼?桓棣管窺蠡測,牢頭什麼心思他一望而知。不過這正合他意,便也沒說什麼,抬腳朝最裏麵的那間牢房走了去。

牢中收拾得還算幹淨,卷起了一簾帷帳,隔開了牢裏向來的幽暗肮髒,帷帳之後,卻是潔淨之所。牢頭開了獄門,卷起那簾帷帳,踢了踢坐在帷帳後幹草堆上閉眼昏睡過去的少年,“小子醒醒,桓大人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