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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曜的書信與桓榕親擬的外交公文連日便送往了並州,寧澈自裴舜欽處順來了公文的草稿,給以棠看過,她終於完全地放下心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日子平淡如水地過了數日,早前便派了人回去京中打探消息,但過了小半個月了,淮安王府那邊仍是沒有任何消息。風雪一日比一日大了,關塞蕭條行路難,音書阻絕,徒叫人白白增憂。以棠記掛著父親的安危,人便懨懨的,終日少食多安,漸漸地瘦了下去。寧澈百般勸慰也無濟於事,隻能一味地擔憂。
好在,在新年即將到來之際,他們終於收到了來自並州的一封家書。
落款是以珮。
原來,楚惜與遲岄在京中暗查的那段時間,太後以王府長女謝以瓊誕下北海王府長子為由,將謝逸與謝琰都召進宮裏作陪,對外卻秘而不宣。他二人去王府查探時,王府裏的仆人也都早早收到了命令,帶給他們的盡是錯誤而模糊的線索。而他們後來派回京的探子也全都被太後秘密處死。留守京城的清河王嵐懌察覺到不對,同以珮交流過府中的情況,這才摸清太後的陰謀詭計,忙讓她寫了信來,與遞交給嵐曜的公文一並送到了並州。
以棠想不明白一向不與太後往來的父親為何會在那個節骨眼上進宮赴宴,但聞說他已平安返回了淸硯山,心中一直懸而未落的那塊巨石才終於落了地。
而嵐曜呈給京中的第二封折子也在這時遞了回去,他在折子中遍言路途遙遠、風雪肆虐,難以遠行,將桓榕入京的日子名正言順地遷至春節之後。而此時,太後的回文還未下來,等到第二封折子到達並州時,便已是臨近新年了。
太後收到洛陽方麵報上來的楚帝桓榕有意前來並州進行國事訪問之時,先是驚愕,繼而大怒,徑直將嵐曜的那封親筆撕了個粉碎。
“真是出息了!竟然引狼入室!”她氣得淩厲冷笑起來,“與我皇鄴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江左魚鱉之徒,有什麼好結交的?哀家看他真是忘了六年前那場打得他丟盔卸甲的荊州會戰了!”
楚帝桓榕前往洛陽之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養子靠下棋為大鄴贏回了四座城池,消息傳到京中,他在群臣之中的威信又增長不少。但她決計沒有想到,桓榕去了洛陽還不夠,竟還要來並州?
難不成,他還真想同大鄴結交不成?
想到這一層深遠的政治含義,謝太後反而冷靜了下來,不行,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北鄴與南宸、桓楚邊境上連年拉鋸戰,每年都要耗費不少的糧草,而上一次因為璧兒回京而丟失長江四郡的事更是惹得群臣對她心懷怨懟,若這一次真的可以與桓楚簽訂盟約締結同好,不管是於大鄴,還是於她自己,都是筆,利國利家的好買賣。
隻可惜……這筆好買賣,隻怕收益最大的人是那個廢物!謝太後眉眼間陰戾之色頓現,眼底一片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