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聲頗為嘲諷，話中更是一點情麵不留。嵐曜的臉色霎時便沉了下來，眼神一片陰騭，“你說什麼？”
以棠心中亦是警鍾大動，雙眸死死地盯住了他，一股寒氣卻自足底竄至全身，手心裏一片汗濕的冰涼。果然……最壞的情況被她猜中了……若霍軒真與徐買臣勾結在了一處，被說是簽這紙滅佛令了，她懷疑他們能不能見到明日的晨陽都還是未知！
“草民方才已經說過一遍了。如今不想再重複。”遲岄神情高傲地仰起頭，語聲卻如山澗晚風一般逍遙得意，“總之今晚，我要帶阿惜走。”
“我不會和你回去的。”楚惜語氣冰冷地打斷了他，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劍，雖是看向遲岄，一字一句卻似說給嵐曜聽，“青鸞，誓與陛下共存亡。”
“嗬！真是不識好歹！”遲岄眸中的光徹底冷了下來。他決定不再與他們言語糾纏，徑直翻琴在手，手指作勢便要去拂琴上的弦。楚惜眼眶猛地一縮，知道他又要使那曲《北風祭》，霍然拔劍懸在了自己頸上。“你不是想要帶我走麼？那便帶這具屍體回去同師父交差，可好？”她冷冷說道，同時雙手一用力，鋒利的劍刃立刻在雪白的脖頸上留下一道紅印。
遲岄守住的動作霎時便停了下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眸中微沉幾分。他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阿惜，你這又是何苦。”
“我沒有時間和你說這些。”她語聲冰冷地打斷他，“當年我沒有同你回去，如今也不會。我是個活生生的人，而非你的禁|臠。縱然甘願為陛下做一把世間最利的劍，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遲岄烏黑如夜的眸子裏此時終於劃過了一絲黯然，他啞聲開口道了一句，“好一個‘自己的選擇’。”
“看來我走這一遭，倒是一廂情願了。”他嗤笑一聲，幹淨利落地抱了琴，飛身而下欲破窗而去。楚惜卻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你既從外麵來，自然知道外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我問你，那霍軒當真反了麼？”
“我憑什麼告訴你。”遲岄負手立於窗邊，即使背對著他們，但從聲音便能聽出他此時的暴躁與陰沉。楚惜眼神黯了黯，沉默了一刻，澀然開口：“若你能助陛下脫困，我自當同你回去，我的罪，我自去領。”
她越說已是越氣若遊絲。遲岄冷笑數聲，一句“我憑什麼要幫你”才要出口，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笑容詭異地回過頭，“好。我答應你。”
“那霍軒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你們的這位陛下自當清楚的很。”他語氣輕蔑地接著說了下去，見嵐曜陰沉的一眼投過來，遂以笑容應了回去，“不是麼？你們這做皇帝的，總喜歡操控人心，卻是連誰也不願相信，連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願說，這樣，陛下您不累麼？”
此話一出，以棠與楚惜俱是微微怔住，直覺他話中有話，陛下……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們？嵐曜卻是冷冷開口：“先生這樣超脫的人，何時也會拘泥我們這些凡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