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未說完,這時,一直靜默不作聲地楚惜突然開口,“誰?”話未說完腰中劍已朝窗邊飛了過去,燭光明滅之間劍光疾掠有如紫電,頃刻間人便已經到了窗邊。窗扉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以棠與嵐曜倉促回首的一瞬間,一抹人影從窗外掠了進來,轉瞬之間便消失不見,快得有如黑夜裏握在指間稍縱即逝的一陣風。
“有刺客?”以棠的心霎時便懸到了嗓子眼。這裏已是最後一道防線,前殿與大殿周圍,皆有重兵把守,是什麼人能無聲無息地闖過這麼多人的看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裏?
殿中卻傳來一陣輕微的琴弦顫音,似是衣袖劃過琴弦的聲響。三人定睛一看,這才看清大殿上方的橫梁上不知何時坐了一道青白色的影子,抱琴款款坐定,手指漫不經心地停在了琴弦之上。
遲岄?
以棠一頭霧水。他怎麼會在此時出現在這裏?
見是他,楚惜的緊張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她快步走到門邊關上了窗,回過頭來雙眸緊緊盯著他,“你來此作甚?”
“當然是來帶我親愛的師妹走啊。”他作勢欲去撫琴上的弦,竟是直接忽略了殿中正在商議證事的君臣二人,視若未見。以棠唯恐他會發出什麼聲音引來懷疑,忙道:“別動!”
“現在情勢危急,我們沒時間同先生周全。若日後得空,必當上山與先生道歉!還請先生暫時離開吧!”
她歉意卻語氣堅決地說道,姿態已經放的相當低了,隻想著早點送走這尊大佛,生怕他一不高興就會做出什麼事來,毀了他們的全盤計劃。這廝一向是個萬事遂心即可的主,從不管會有什麼後果。他在這裏,以棠本就不安的心愈發得慌亂了。
遲岄撫琴的手果然不動了。他冷冷地睨著她,“真是個討人厭的傻丫頭。”
“我來找我師妹,又不是來找你的。與你何幹?”
“……”以棠無言,隻得噤聲看向了嵐曜。嵐曜麵色沉靜如水,眸中卻有一簇躍動的冰冷火焰。然而為君的尊嚴卻還叫他放不下身段與遲岄鬥嘴,他口氣強硬地道:“那便煩請遲先生暫時等待一會兒,等朕解決了這樁事,自當放她與你歸去。”
聽到這一句,楚惜一直無波無瀾的眼中驀地一緊,閃過了一絲慌亂。遲岄卻是笑起來,笑聲中頗是諷刺之意,“等陛下解決了這樁事?那時候,我師妹的屍體怕是都涼了吧。”
“敢問我的陛下,您現在被人逼宮,縮在這宣光殿裏,想要如何脫困?是要靠你一直深信不疑卻早已暗中和徐買臣勾結在了一處、現在正率兵圍困金墉城的霍軒部,還是寧家那扶柩歸來的三千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