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瑟縮地扯了扯嵐曜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央道:“要不,要不您……”
“朕的政令,豈可朝令夕改。”不待她說完,嵐曜便冷厲地打斷了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同時拂袖甩開她的觸碰,麵色冷硬如鐵。謝以蓴眼神一黯,複又瑟縮地收回手去,垂下頭囁嚅著唇道:“諾。是臣妾失言了。”
殿內氣氛一陣沉凝,一邊是步步緊逼的叛軍,一邊是放言不改政令的年輕的皇帝,兩邊皆不肯退讓,針鋒相對,一場叛亂一觸即發。見嵐曜最寵愛的妃子向他進言都被回絕,一眾官員皆是心如死灰,有個別膽小的,甚至已在心中打起了遺囑的腹稿,殿中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啜泣。
嵐曜心中煩躁,怒聲喝道:“哭什麼?你們還沒有死,朕也還沒有死,朕就不信,他程浩竟然真的敢弑君不成?!”
程浩?
以棠卻是心頭一亮,急忙追問道:“是程浩親自領兵?”
楚惜搖搖頭,垂下眼睫,“程浩沒來,卻也差不多,是他的心腹。洛陽通判徐買臣。”
徐買臣乃是程浩一手提拔上去的官員,是程浩的心腹無疑。眾人聽見這一句,心中才燃起的希望頓時又寂滅如死灰。難耐的寂靜之中,以棠強自鎮定地問:“那駐守宮城的禁軍呢?這麼大的兵馬異動,他們竟無一人察覺?”
楚惜搖搖頭,“宮城裏早已被他們換了防,叛軍如入無人之境,從西陽門徑直闖了來。現在我們孤軍奮戰,連可以求援的軍隊都沒有……”
以棠聽到中途,一顆心已是涼了半截。遲岄果然沒有騙她,果然是換過防了。然而陛下卻信誓旦旦地說是他之所為,絲毫不加以警惕,以致有今日之禍。
怎麼辦?她絞盡腦汁地想著。事情走到這一步,似乎已經毫無退路。難道,他們真的就要束手就擒,被迫妥協麼?
“再堅持堅持。”萬眾矚目之中,擰眉不語的嵐曜神情陰沉開了口,眸子裏一片陰鬱冰冷,“會有援兵的。”
“朕提前已知會過霍軒,按照軍報,他歸來的時間便是在今晚。他為人機警,一定能察覺宮中的不對勁的。”
一名跟隨南下的中央朝廷官員顫巍巍地說道:“老臣鬥膽進言一句,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裏,消息出不去,也進不來。等到霍都尉察覺到宮城中有所異動之時,隻怕這宣光殿早已被大軍攻破了……”
“何況,這個霍軒,就一定可信麼?依老臣之見,不若先答應了……”
“許愛卿這麼想妥協於叛軍,不若朕現在就將你送出去,同他們談判?”嵐曜冷冷道,目光是鋒刃一般的凜寒淩銳。那老臣嚇得近乎暈厥過去,“陛下饒命”幾字還未出口,便見嵐曜霍地拔出了腰間長劍,“砰”地一聲斬斷了案前食案,眸中一片陰鷙:“誰敢再言妥協於叛軍,動搖軍心。便如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