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再無一人敢言妥協之事,那名官員不住地求饒,才終於換回了一命。他用手按住冷汗涔涔的額頭,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息。以棠沉靜插言道:“既然有援軍,不若將虎符交與微臣,微臣尋找機會逃出宮去,與霍將軍會合。”
嵐曜冷凝的麵容稍稍和緩了些許,搖頭道:“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朕不能讓你去冒險。”
叛軍要的不過是他收回成命,留在這裏,有他在,她橫豎不會死。若是強闖出殿去,被叛軍遇上,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以棠眉尖微動,微微一斂蘊滿愣怔的眼眸,垂下眸去:“微臣早已將個人生死置於身外,微臣不怕死,卻怕陛下的威信受到挑戰。敵眾我寡,這殿門怕是守不住了。與其在這裏白白地等著叛軍闖進來,不若闖出宮去,求援霍都尉,剿滅了叛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何況陛下一國之君,怎可讓區區一個地方郡守脅迫?此戰無論陛下答應與否,結果皆是您被迫簽署了滅佛令。如此一來,陛下的威信何以立?
她腰間還掛著謝琰的玉佩,一眾大臣見了,皆是心情複雜。淮安王是太後的心腹無疑,他的胞妹——這位琅嬛郡主現在卻要支持陛下對抗太後詔令。而這塊玉佩又代表著淮安王,如此看來,淮安王府的態度,可真是撲朔迷離啊。
她言辭振振,尋不到一絲錯處。在場之人都明白,無論嵐曜最終同意收回成命與否,等到叛軍闖進來,結果皆是如此。這個道理嵐曜亦明白,卻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赴死,他心中頗暖,仍是堅持道:“不行,這個人是誰都好,卻不能是你。”
他語中不自覺透露出的溫柔與鄭重讓殿中眾人皆是為之一愣,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嵐曜已將話圓了回去,“……寧遠侯已經歿了,朕不能讓你再受到危險。”
“讓屬下去吧。”一直沉默的楚惜打破了殿中片刻間詭異的寧靜。她按著被血打濕的肩頭,神情淡淡地說道,眼中是赴死的絕然。“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將此符送到霍都尉手裏。”
嵐曜神色一動,瞥了眼她肩上的傷,欲將虎符交給她卻又是停了下來。以棠看出他的心思,替他道:“楚大人受了傷。陛下擔心你是其一,其二,若是落在叛軍手裏,反而會引出不必要的事端。所以還是微臣去。”
陛下會擔心她?楚惜垂下了眼睛,麵上掠過了一絲茫然。裴舜欽沉吟一瞬道:“不行,現在霍將軍的位置尚不明確,何況叛軍就在殿外,等到你趕過去找到霍將軍,怕是已經被攻破了。”
嵐曜一直記掛著阻止她去冒險的事,倒是忘了這茬,見裴舜欽插言,忙附和道:“裴愛卿言之有理,這個法子不可行,朕不能讓你白白地去冒險。”
以棠也冷靜了下來,臉上一陣蒼白。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掠過,她眼睛一亮,忙又抓過腰間的玉佩,仰起頭道:“不若這樣,微臣有王兄的腰牌,不若陛下放微臣出去同叛軍談判,先穩住他們的情緒,為陛下爭取到一絲喘息的機會,等待霍都尉前來?他們既是打著擁護太後的旗號,想來是不會對微臣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