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棠心中一顫,愣怔了一瞬,轉瞬間恢複了正常。“原來是這樣。”她道,麵無異色地推開那道塵封已久的宮門,“沒關係。我喜歡安靜。”
……
晚間宮宴照舊,洛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與各路彙聚洛陽的兵馬都尉都到了。除此之外,嵐曜還宴請了白鹿書院的院首庾徽牙,金墉城中處處張燈結彩,夜風中彌漫著一股煙火炮竹的香氣。
宮宴選在金墉城的太極殿舉行,這正是前朝皇城的正殿,用以舉行元旦大朝、新皇即位、大赦改元、政治決策等重要國事活動。以棠心情不妙,又記掛著寧澈的死,愈發見不得這種熱鬧喜慶的氣氛,便推脫了不去。嵐曜倒也未說什麼,隻是悄然派遣了楚惜過來陪她。
雞人報過亥初,夜色悄然降臨。假裝不曾看見楚惜的不情願與心不在焉,以棠爬上嘉音殿的屋頂,閉了眼張開雙臂迎接晚風的擁抱,神情陶醉,“這裏的景色果然是不錯的。遲先生說的對!”
一道身影若驚鴻一般落在她身側尖尖如月的飛簷上,抱劍而立。蘭亭攀著梯子氣喘籲籲地爬上來,“……小姐……您當心一點啊。”
“你還是擔心自己畢竟要緊吧。”她笑著打趣蘭亭,卻是沒有回頭,將目光投向了夜色中的金墉城。嘉音殿地勢極高,又處在宮城最北,身在大殿頂上,她可以很清晰地將這座氣勢恢宏的前朝宮城盡收於眼底。金墉城千樓萬闕此時都沐於夜色之中,零星有幾處燈火。漸漸的,夜越來越暗,燈火越燃越多,明夷璀璨,流光溢彩。
“很漂亮。”她喃喃,腦海中卻是劃過了那日寧澈送她萬家燈火的一幕幕。當著諸天星辰與無數孔明燈的麵,她曾向老天許了三個願望,一願他長命千歲,二願她身體長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然而如今,這三個願望卻都沒有實現。命運像是同她開了一個悲涼的玩笑,如一隻巨大的手,以無可挽回之勢地將她推向了深淵。
她戚戚歎了一口氣,即雖心裏一萬個不願置信,卻也明白,他去長安本就是臨時的兵變,太後又突下滅佛令,沙門暴動,又有那柄短刀在,多半是凶多吉少。即雖她不願相信他已經死了,但陛下的態度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這是事實。
正心情不佳地胡思亂想,忽聽得蘭亭在側喃喃驚呼道:“……小姐,前麵,前麵是不是走水了?”
“走水?”以棠滿腹狐疑地應聲看去,果見前方濃黑的夜色中,一簇簇火把在宮闕間魚貫行走,哪裏是走水,分明是有動亂發生。身側楚惜隻消看了一眼,便立刻飛下重簷朝火的方向趕了去。以棠愣了一瞬,立刻反應了過來,“……那個方向……是太極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