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以棠一直睡到辰時過半才醒。
枕畔空空蕩蕩，寧澈早已起身去往刑場監刑。一大早被叫過來的蘭亭紅著臉服侍了她入水沐浴。仍是虛軟無力，洗過身子後她便倚在床欄上閉目小憩，安靜得蘭亭幾度以為她已睡著，直至門邊響起“吱呀”的一聲，始才淡淡開口道：“蘭亭，去給我煮碗避子湯吧，反正，若是有了，這個孽種遲早也是要打的。”
門外的寧澈手中盛水的銀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一腔的歡喜都涼作徹骨。
屋中的蘭亭唬了一跳，見是他，慌忙應道：“主子，您回來了？”他卻不理，雙眼緊緊地盯著以棠，雙目猩紅，緊握的拳上卻青筋暴露。她恍若未聞，反而將一塊帕子輕輕蓋在臉上，繼續閉了眼小憩。
屋中氣氛一時凝滯得如滴水成冰，寧澈呆怔了片刻，忽然咯咯笑了起來，一腳踹翻銀盆走了進來，渾身氣息卻森冷。蘭亭慌忙跪下來攔在了他的前麵，勸解道：“主子，小姐還未梳妝，您，您先出去讓奴婢替她梳洗好不好？”
她跟隨他多年，深知他發怒時是什麼樣子，即雖他在京中多年似乎早被世事磨平了棱角，很少對人發怒。可蘭亭知道，這個當初名鎮西北的少年將軍發起怒來是多麼可怕。瞧著他如今這幅模樣，明顯已是急怒攻心，蘭亭很擔心自己小姐會吃些苦頭。一麵又暗暗給以棠遞眼神，期盼她能服個軟。
他沒有理會，徑直踢開蘭亭便朝床邊走去，蘭亭被他那一腳踢中了心窩，幾乎嘔出血來，疼得倒抽冷氣地跌到一邊，睜眼絕望地朝他們看去。卻聞一聲清泠泠如同初冬剛凝起的雪水的話音響起：“帶上門出去。如果你不想你在寧遠的哥哥倒黴的話。”
蘭亭疼得無法，深吸一口氣，愧疚望了一眼床邊的以棠，艱難從地上爬起撿了銀盆出去了。
房門複又“吱呀”一聲合上了，清沉天光被闔在門外，房間裏似乎暗了一暗。寧澈在床邊坐下，伸手揭了她臉上的帕子，話音還似昨夜那般溫軟，“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似乎全然沒有聽見她方才那句話。
她眼底如一潭死水，別過臉去沉默不言。他雙眸黯了黯，不知為何，臉上卻笑了，伸手理理她鬢邊散發，再輕撫她的臉，“我心裏記掛著你，才從刑場上下來就急著回來見你。如何，你是不是很感動？”
他眼中笑意晏晏，柔軟波紋如水綻開，全然看不出一絲生氣的樣子。以棠側過臉避開他的觸碰，他也不惱，手指緩緩摩挲著她的下巴若呢喃般輕聲道：“我心道我的好棠兒昨兒才答應了給我生孩子，我又怎能辜負了她呢？既然你醒了，那咱們就繼續吧。”卻是徑直撕開了她的衣服，指尖冷得如同寒冰。
她終於開了口，卻是喚了他一聲：“寧澈。”
“嗯？”他手上動作稍停，依舊淺笑如昔地看著她，一幅側耳傾聽的模樣。
“你自以為是的樣子真叫人感覺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