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知道怎樣說才能傷他至深,也一向擅長若此。然而此時負氣說出來,到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兩敗俱傷。
寧澈的眸光本自隨著她的話語而逐漸轉淡,聽到末句,眼底幽暗怒火如燭光突生。“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他蹙眉凝視她,擒在她肩上的手指狠狠地深陷入她臂下肌膚,“謝以棠你把話說清楚!”
他們這般要好,她居然說覺得他陌生?卻說和一個認識不過短短十幾日的人傾蓋如故?
她似渾然不覺此處疼痛,臉上溢出了一絲淡薄的微笑,繼續喃喃地重複剛才的話,淚水卻簌簌。她推開他,搖搖欲墜的拉著馬朝回走去,秋寒霜露一層層浸上她的眼睫,兩行淚難以抑製地墜落。他終於後悔,伸手想要挽留她,“是我錯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她腳步微微一滯,回過頭來淚眼淒清地看著他,寧澈見她還肯回頭,心中一喜,忙啟身追了上去緊緊擁住了她。不料卻再次被她推開,她抬手輕輕撫上他的眉眼,聲音忽而柔和了下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既然你這麼沒有安全感,那麼去了洛陽,我們找個機會把親成了吧。”
“這樣,你就再也不會擔心失去我了對不對?”
夜色朦朧下她神情寂寥含淚亦含笑,看不清眼底濃稠如墨的哀傷,語聲卻溫軟。寧澈以為她氣消了,長舒一口氣,唇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笑意。他握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歉意道:“方才,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她唇邊仍然漾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卻狀若未聞,從他懷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輕聲道:“回去吧。”
“阿澈,我今晚想去你那兒。”她望著他的眼睛聲如瀝珠地說道。她的轉變來得太快,寧澈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竟有此等美事,一時竟怔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她卻抿唇一笑,仰了頭兩頤嫣紅、眼眸浮光地望著他,如嗔如怨:“怎麼,你不願意?”
“自然願意。”他終於完全放下心來,一把抱起她翻身上了馬,滿心喜悅地朝城中駛去。以棠坐在他懷中,無比的順從,眼中的清淺笑意卻漸漸凝結,心中哀傷如春江潮水一般襲來。原來隻有這樣,你才是放心的是麼?
這一夜她無比的主動與順從,往日的矜持與羞赧,都化作了繞指柔。寧澈被她纏的丟了一次又一次,情致深處,便忍不住貼在了她被汗水打濕的瑩白綻光的耳畔,若哀求般啞聲輕歎:“阿棠,給我生個孩子吧。”
“我想要咱們的孩子。”
他含含糊糊的叫她的名字,呼吸蕩在她耳邊,一聲比一聲沉重,像是嗆出了整顆心給她聽,一麵在她體內衝撞不止。她哼唧地嬌啼了一聲,咯咯淺笑道:“好啊。”伸手攬過他的頭,再度將唇送了過去,主動求歡。寧澈隱隱覺得今日的她有些反常,卻又說不出為什麼,一顆心隻為她那句“好”而柔軟如綢,沒有細想便吻上了她的唇。窗外,殘月如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