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回 誰想又添牢獄禍(2 / 2)

徐宣讚邊聽著言語,不覺漸漸呆滯下來,又一轉念,被綁成粽子也依舊梗起脖子嘶喊:“差大哥你容解釋容解釋啊!”抿抿幹裂的嘴角,“這一身行頭並不曾是偷來的,你們一定搞錯了!這天底下衣冠飾物豈單僅有一件?就不容別人與他家的相似了麼?”

“嗬。”這領頭的隻當他狡兔三窟,當空一揮手,“有什麼話,你自去姑蘇府廳上分說!帶走!”

白卯奴正倚著窗子學習人間的刺繡,閑閑然一副嫻靜美態。

這時便見青青飛也似的從那竹梯上急急的跑進門來,酥胸起伏,眉心深鎖:“姐姐不好了,姐夫被抓了!”

“啊?”卯奴手中的蘇繡“嘩啦”一下滑到了地上。

青青已走到她身邊,邊平著胸口急氣,邊把那從坊間人處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訴了白卯奴。

徐宣讚不明就裏,可這一白一青二姊妹卻是知道的打緊。

為他盜了華衣貴飾原是好心一片,誰想她們到底還是不太懂得人間的情態,不知該以何種脈絡真正幫助徐宣讚。當初盜取官銀一事已讓徐宣讚吃了苦頭,時今這突發之事又要讓徐宣讚把這苦頭給吃的盡了才罷休麼?

細碎的陽光金波展展的鋪陳在白卯奴冠絕的美麵上,黛眉款顰,拉過青青細語徐言:“青兒,我們得想個法子。”

“姐姐!”青青一把甩開白卯奴,蹙眉斂目亦是急了,“都如此了,你還要想什麼法子?我們趕緊動身去他姑蘇府衙上去,把姐夫救出來!”

“青兒……”卯奴展眉,語氣卻急,“若貿然前去營救官人,恐怕會招來猜忌啊。”

青青煞是奈若何:“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有什麼法子啊?”杏眸軟軟一翻,幾分帶氣。她行事一向利落幹脆,素性不喜這諸多顧慮束縛。

白卯奴斂了眉目薄啟汀口,自顧自的:“我想想……”

徐宣讚就這樣被押送往姑蘇府衙,當即一通升堂問訊。

他原本就無辜,自是不知如何答複。又恐會給自家娘子招來禍患,便也一言未發。

那縣太爺登時惱怒,原想對他施以刑法,又聽師爺附耳,說起這徐宣讚原是從臨安發配過來的,後又得了範院長、王主人的保釋,臉麵實在不小,唯恐有什麼來頭。

如此一番話,令這縣太爺權且平下心氣的壓壓脾氣,略輾轉片刻,吩咐差役且把徐宣讚監了,次日再做審理……

夜半又雨,當王主人鎖了店鋪大門準備歸家時,轉身便見一身玉色衣裙的白卯奴、並著綠羅寬褶裙的青青迎自己走過來。

借著雨夜昏惑的暗輝,依稀可見她二人麵上一層陰霾悲傷。

“徐夫人……”王主人才小聲一喚,白卯奴已二話不說,對著自己當地便是一跪。

這可唬住了素性寬厚的王主人:“夫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忙曲身去扶。

白卯奴借勢也把身子起了,重新立定,由青青攙扶住:“求王主人救救我家官人!”含悲飲恨的一句,語氣幽幽的、眸色又煢煢的。

“這……”王主人緩緩的背了一下身子,似在忖量。

徐宣讚被衙役帶走一事,在不大的姑蘇城不消半日便已傳的沸沸揚揚,聲聲口口都隻道是偷了誰的珠寶,惹上了大官司。王主人亦有耳聞,雖經了多日相處也是心存疑惑,可事實擺在眼前亦又奈何不得。

“主人家容稟!”白卯奴徑自碎挪蓮步行到王主人麵前,與他直對著麵一微曲身,“這事都怪小婦人。”於此起了些許囁嚅,口吻軟款低微,“我在與官人成婚之前,曾許嫁一張官人,隻是未及過門他便重病去世。我家官人身上那些衣飾,乃是我先夫留給我的,後來我又轉贈給了官人而已。”於此處哀聲一歎,狹眸微挑,“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子事,走投無路,隻好帶著妹妹來求主人家想想法子救救官人!”愈說愈急,犀齒打起瑟瑟的顫。

“是啊主人家。”青青快步跑轉過來,蹙眉焦聲,“您想想法子救救姐夫吧!我們姊妹在姑蘇無依無靠,真的是隻能承望您了……”真摯款款不亞卯奴。

一番解釋聽在耳裏,這王主人也大體知道了個囫圇事態。就著漸次微小下去的夜雨的光影,皺起兩道帶些老邁的濃黑眉心……

如此,徐宣讚這複次牢獄之難,最終王主人使了些錢財,將他再度保出在外。

就此,這一樁無妄之事才終算是給歸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