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的長廊上,洛祺收住腳步,微微蹙著眉頭。
寧言與寧衝的對話她已經聽到了。怎麼,端木俊要用長風來要挾赫連決,寧衝對付赫連決也打算利用她?
如果赫連決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無情絕義,那麼,端木俊與寧衝的行為,與赫連決又有什麼區別?
大廳裏,寧言反對:“不行,無憂跟赫連決沒有關係。”
寧衝說道:“端木俊已經認出來了,她是商虞已經失蹤的那個皇後,也是赫連決最在意的人。如果有她在,赫連決不受掣肘是不可能的。咱們拿住了赫連決的死穴,此一戰,南越便有極大的勝算!”
怎麼……
洛祺愣住,端木俊說的都是真的?她竟然是商虞已經失蹤的皇後?還是赫連決最在意的人?
寧言蹙眉:“若端木俊認錯了呢?”
寧衝充滿自信地說道:“我相信,東離太子是不可能認錯人的,畢竟,此女本來就來自東離,受東離太子訓練多年,怎麼可能認錯?”
她來自東離,受端木俊訓練多年?洛祺有些驚愕,難道,她是端木俊訓練出來的細作?
所以,才曾經是沐蒼的棄妃,又成為商虞的皇後?
這麼複雜的身份,讓洛祺有些無法想像,她實在又想不起來,她究竟是不是如端木俊所說,是個這樣複雜的女人。
默念著赫連決的名字,洛祺心裏一片空白,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她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她真的是……赫連決最在意的人嗎?
見寧言沉默著,寧衝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清楚了她的身份,哥哥就不要心軟了。若她恢複了記憶,必也是站在我們的對麵,與我們為敵,所以,對她心存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便是養虎為患。所以,這段時間,哥哥和她就不要離開夙城了,夙城戒備森嚴,哥哥縱然有心想放她離開,也是不可能的。”
寧言跟著站起身:“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寧衝望著寧言,搖了搖頭。
寧言怔怔地望著寧衝離去的身影,仍有些不甘心地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應對商虞了嗎?”
寧衝停也不停,“哥哥覺得,是洛祺的命重要,還是整個南越的生死存亡重要?”
寧言怔住。
默默地目送寧衝走出寧府,洛祺這才緩緩地從廊柱後走了出來。
站在五間開的門前,望著大廳裏黯然失落的寧言,她的眼神無比平靜。
寧言怔怔地望著門外的洛祺,她身披著一身陽光,是那樣的耀眼、那樣令人無法正視。
“無憂……”
“我都聽到了。”
洛祺簡潔明了,寧言卻心中一痛。
“無憂,那個……”
“我真的是商虞人嗎?”
“我……也許東離太子認錯人了。也許,隻是那個商虞皇後……與你比較相像而已。”
“但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無憂。”
寧言沉默了。
久久的沉默過後,寧言點了點頭。“是的,你並不是無憂,但你長得跟無憂真的很相似,所以……”
洛祺望著他:“其實,你把我當成無憂,也是為了保護我,對嗎?”
寧言笑了。那笑意,很溫柔。
“你弟弟警惕性很重,如果他覺得我是從商虞來的,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你才謊稱我是無憂。”
“我弟弟他,也是為了南越著想,你不要怪他。”
“各為其主。”洛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各為其主?她已經自動把自己劃分到商虞那一邊去了嗎?
寧言警惕地望著洛祺:“你要離開?”
洛祺沉默。應該離開的時候到了!她既然不是真正的無憂,她既然要被當作人質和棋子用來對付赫連決,她還怎麼留下?
“不行,無憂……”寧言忙上前一步,緊張地道,“四郎說得出是會做得到的,他既然想到要利用你,那是斷不會讓你輕易離去的。你也聽到了,夙城現在戒備森嚴,你不可能有機會輕易脫身。”
“不,我暫時先不離開。”洛祺搖了搖頭。
寧言一喜,可是,留下來的話也不安全……
洛祺輕聲道:“我想救長風,寧公子,你可以幫我嗎?”
什麼?寧言吃驚地睜大了雙眼……“你要救長風?”
“徐老先生遇害一事,一定不是長風和他的夥伴做的。端木俊此人心狠手辣,他的話,不值得相信。”
寧言默默垂下了眼眸,“你還是選擇相信赫連決的人。是因為你對他還有感情嗎?”
洛祺說:“我隻是憑直覺。若遇害的人不是徐老先生呢?撇開你對徐老先生的感情,公正地看待這件事情,你直覺是長風可信,還是端木俊可信?”
寧言沉默了。
是的,若非牽扯到徐老先生,他看待凶手的事情,定會更加客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