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言站起身來,“無憂,我們下山。”
“你要去報官?”
“我一定要為徐爺爺討還公道!”
“可是,這件事有很多疑點……”
“咱們還有人在山腰守馬,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別人上山,向他一問便知!”
寧言說著,大步向山下走去。
洛祺隻得跟上寧言。
山腰上,地勢稍微平坦之處,寧府的一個下侍坐在馬車上守著馬。一見寧言,忙下車行禮:“公子,咱們這就回夙城嗎?”
寧言卻問:“昨天晚上,除了我們,可還有別的人上山下山?”
“上山?昨晚並沒有別人上山,倒是有一個人下山,還搶了我們的馬!”那下侍氣憤地道,“小的攔也攔不住,那人動作太快了!”
寧言憤怒地跺腳道:“果然是他們!沒有疑點,確鑿無疑!我們親眼見到他們也來求藥,除此以外,並沒有別人上山,長風留在山上麻痹我們,他的同伴則搶了我們的馬回去複命……搶藥就搶藥吧,為什麼要加害徐爺爺?可恨,可恨,太可恨了!”
洛祺蹙眉,問那下侍:“昨晚那人是幾時走的?”
那下侍不明所以,滿懷疑惑地道:“天剛黑沒多久。發生什麼事了,無憂姑娘?”
“寧公子……”洛祺望向寧言,“昨晚長風來見過公子,那說明,走的人應該是他的同伴。他的同伴既然在天剛黑時就離開了,可應該不會折返回來加害徐老先生吧?天剛黑時是戌時,而徐老先生是亥時遇害,這時間對不上啊!”
“也許你查看有誤,徐爺爺不是亥時遇害,而是是戌時呢?赫連決既然是連自己兄長都能下手殺害之人,殺害一個與他不相關之人,這種事情想必他也做得出來!”寧言咬緊牙關,他一向溫柔平和,此時這般悲憤之狀,洛祺從來沒有見過。
“來的並不是赫連決……”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怎樣的主子,便有怎樣的奴仆!”
“可是……端木俊說,帶藥草離開之人,已經摔下山崖死了!”
“盜藥之人雖死,可奴才的行為,主子須得承擔責任!赫連決必須為這件事情負責!”寧言登上馬車,望著馬車外怔怔望著他的洛祺,他極力地平靜了一下,說道:“無憂,徐爺爺是一個極好極好的老人,我幼年生過兩次病,都是他給我醫好的,我對他,有感念不盡的恩情!你也看到了,你用激將法,他並沒有生氣怪你,他明知你是激將法,卻也還是答應了要給你治病,他對我們好,我們又怎可對他的無辜慘死坐視不管?”
這……洛祺無言以對。
“而且……”寧言的眼中再度泛起淚光,“徐爺爺的死,我也有責任。也許,長風他們是跟我們上山的,若沒有我們頭前帶路,也許他們根本找不到徐爺爺,更不可能知道徐爺爺的存在,那,徐爺爺的死,我的責任不是不可推卸嗎?”
“也許他們是自己上山的呢?”
“就算如此,可我,就近在咫尺,卻未能保護徐爺爺的周全,我不照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嗎?”
洛祺默默地上了馬車:“好,我們去報官吧!”
寧言含淚點頭,“走吧!”
此時,阿桑與采兒等人才追上來,眼望著寧言的馬車朝山下奔去了,阿桑呆呆地停下了腳步:“怎麼會這樣?”
從兀山所屬的洗月郡府出來後,寧言又一言不發地往夙城行進。
端木俊說,朝局中心發生了大變化,這種緊要時刻,他必須趕回去了解情況。
洛祺默默地望著寧言,許久,“現在,你相信赫連決會對南越構成威脅了?”
寧言轉頭望著洛祺,輕聲道:“不管你與他之間有什麼樣的糾葛,他的所作所為,我不會牽扯到你的頭上的。”
“可你之前,並不認同端木俊所說的話。”
“那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他的手下害死了徐爺爺!”
相識這近十天來,洛祺從來沒有見寧言激動過,他之前是那樣的溫和,語氣是那樣的輕柔,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但現在,徐老夫子的死,讓他情緒失控了。
洛祺默默地收回目光,現在,她該怎麼打算呢?她要怎樣才能分辨,徐老先生的死究竟是不是赫連決的人幹的?
夙城外,寧言與帶著兩個手下正準備入城的寧衝相遇。
寧言有些驚訝,叫停了馬車。
望著從馬車裏下來的寧言,寧衝一愣:“哥哥才回到夙城?”
“不,我去了一趟兀山。”寧言疑惑地問,“你怎麼回來了,四郎?”
寧衝說道:“昨晚收到國君的加急密旨,召我迅速回都城,因此,快馬急行就回來了。”
寧言怔了怔,“這麼說來,局勢真的有了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