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寧言和洛祺驀地收住腳步,木屋裏的慘景,真是令人觸目驚心……
隻見徐老先生橫臥在血泊當中,他大張著雙目,一副驚愕的表情,他的手上、腳上、胸口,到處都是傷口,已經凝固的鮮血染滿在衣裳之上,就連他花白的須發上,都沾滿了鮮血!
一旁,所有的藥櫃都被打開,各種藥材扔得滿地都是,一地亂七八糟,有的藥材,甚至沾染在徐老先生的鮮血之中。
如此慘狀,令寧言與洛祺心如刀鋸!
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竟然對一個七旬老人下此毒手?
徐姑姑在一旁慟哭,“大伯……大伯啊!究竟是誰對你下此毒手啊,大伯!”
寧言含著淚走到徐老先生身旁,身子微微顫抖。他慢慢地蹲下身去,眼淚也奪眶而出。
“徐爺爺……”
徐姑姑一把抓住寧言:“寧公子,你可要為我大伯討回公道啊!一定要查出凶手,為我大伯報仇!”
“徐姑姑……”寧言含淚問,“徐爺爺是幾時被發現的?”
“就在剛才,我過來給大伯送來早飯,結果,結果卻看到……”徐姑姑哭倒在地上,“我大伯一生與世無爭,從未得罪過任何人,沒有結過任何仇怨,誰會對他下此毒手,讓他老人家這麼大年紀還要受這樣的罪……”
寧言落淚道:“徐姑姑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報仇,一定要責成地方官徹查此事,為徐爺爺討一個公道!”
徐姑姑哭得傷心,洛祺默默地走了進來,輕輕地翻看了一下徐老先生的遺體。
寧言望著她:“有什麼發現嗎,無憂?”
洛祺又翻看了徐老先生的眼睛,蹙眉道:“從徐老先生的屍斑、以及屍僵的程度和角膜混濁程度來看,徐老先生受害的時間應該是在四個時辰之前。”
徐姑姑驚訝地抬起頭來:“四個時辰之前?無憂姑娘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洛祺說道:“看,手指按壓屍斑出現退色,翻動屍體,遺體低部原有的屍斑上增加了新的屍斑,下頜、肩頸、股膝等部位出現屍僵症狀,但手指、腳趾等處屍僵程度尚弱,瞳孔開始幹燥,瞳孔透明度逐漸喪失,這都是死後四至五個時辰裏會出現的征狀。”
“四個時辰之前,那就是昨天晚上亥時左右?”
“應該是的。”
寧言頓時落淚,“大晚上的,誰會趕來殺害徐爺爺?”
望著一地的藥材,洛祺疑惑,“難道,有人求藥不成,強行強藥,所以殺害了徐老先生?”
寧言怔了怔,“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洛祺轉過頭,望著鬆木桌上相對擺放的兩個茶杯,茶水自然早已冷卻,“來的人,可能也隻有一位。”
寧言的目光也落在茶桌上,“而且,徐爺爺還招待了他!此人為何如此狠心,求藥不成,便下手加害徐爺爺?”
洛祺皺著眉頭,昨天下午,除了她與寧言,就隻有長風兩個人來過,不可能是他們吧?
寧言也想到了,驀然驚住!
“無憂,會不會是他們?”
“誰?”
“你記不記得剛才東離太子說,跟長風同行的那個侍衛,竟然妄圖給赫連決帶救命的藥草回商虞?”
“他……是這樣說了。”
“而且他還說,那個侍衛腿上好像有傷,所以,會不會是他?會不會是他求藥不成,便狠心下手殺害徐爺爺?徐爺爺反抗之際,令他自己也受到誤傷?”
“這……”洛祺皺緊雙眉,會嗎?會是長風和他的同伴作的案嗎?
“一定是他們!除了他們,還有誰來到這山上?還有誰會跟徐老先生求藥?”
“端木俊也來了!”
“可他不需要求藥啊!而且他說了,他昨天晚上到夙城,往兀山這邊趕,也是天亮之前才到的吧?”
“可……如果他是天亮之前才到,為什麼還能遇到長風那求藥的同伴?既然搶到了藥,他應該先行一步回去交差才對啊?”
“可是除了他們,還有誰會來搶藥?”
徐姑姑怔怔地聽著寧言與洛祺的對話,神情激動地道:“寧公子說得有道理,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說著,徐姑姑跪倒在地,大哭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大伯有此一劫,昨晚我就該讓孩子他爹守在木屋,若是那樣,大伯就不會遇害了!大伯,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啊,大伯……”
徐姑姑哭得肝腸寸斷,寧言聽得淚如雨下。
洛祺也無比難過,可是,若說是長風與他的同伴做下此案,她又不太相信。赫連決的人若真是凶殘之輩,那麼,強行將徐老先生搶去為赫連決醫病不是更好嗎?為何反而要把醫者殺掉呢?沒有醫者的指引,他知道哪種藥對赫連決的病有用嗎?他就不怕搶錯了藥,反而害了赫連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