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白澤昭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模糊的自己,伸手握住了身後人兒白嫩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胸口,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何成安歪著頭細致地給他梳著濃墨一般的黑發,回了句:“嗯?怎麼了呀?”
他垂下腦袋,閉著眼睛,似是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她放下梳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他歎氣到:“我很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你不就去兩個月,實在不行你就跟哥哥說嘛,把我帶去大家不都開心了!”她繞到他身前,抱著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低頭剛好對上他沉沉的眸子。
她怎麼會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麼……乾安即便是皇都,也沒有想象中的安全,她隨時都可能會遭到意外……何況現在幾方勢力都盯著他看,就等著他離開她身邊,才好下手。
隻是等到幾天後,他才清楚地明白到底是對誰下手。
他按住她的後頸緩緩向下壓,每說一句話,停頓一下,就要吻一下她的唇,“你要乖乖的,知道了嗎?不準到處給我亂跑,要時時刻刻都待在流卮能看到的地方,不許躲著他。要是生病受傷,不準叫太醫,你隻要喊,流卮就會出來,他是我除了駿之外唯一放心的人了。安兒,我真的不能帶你走,因為待在我身邊更危險,我怕我照顧不到你這輩子都會後悔……安兒……”
他低頭埋在她胸口,聽那架勢竟像是要哭出來……
“昭,昭……”她將手指插入他的發間,一點一點順下去,輕拍著他的背,如同安慰孩子一般溫柔耐心:“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等著你的,你相信我,沒有誰搶得走你的安兒,因為她自始至終都隻是你一個人的,好嗎?你相信我,我不會出事的,我好好聽話,我不生病也不受傷,我一直待在流卮看得到的地方,我不亂跑,不躲著他,好嗎?”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咧嘴笑了:“沒事的,昭,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後悔的。”
望著她的眼睛,良久,他的手覆住了她的,閉上眼睛,笑了。
雖然他一點都不信她的話,真的一點都不信。
“安兒。”他喚了句,聲音輕得似是從遠遠的天邊傳來一般,讓人聽不真切。
見他要將自己抱起來,她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咯咯”地笑著:“嗯。”
然後畫風突變,就沒有然後了……
被緊緊壓在床上並且衣衫半褪……不,已經差不多全裸了的公主大人發誓,如果他敢吻過來,她就要一口咬掉他的舌頭!
“白澤昭你他媽給我滾!滾!老娘再也不信你的鬼話了!你擔心什麼!你他媽就是一禽獸!你不就擔心你一走兩個月沒人給你吃豆腐你心癢嗎!搞得跟生死離別一樣虧我還信了!你不去演戲真是虧了你這好演技!白澤昭!把你的手拿開不要動我!白……”
“嗯?”正在細致描摹她身體輪廓的白將軍抬起了頭,危險地眯了眯眼,勾起了唇角:“你要這麼想,那我還是帶你去?”
何成安的麵容已經算得上是猙獰了,她不甘心地蹬著腿,咆哮到:“你給我滾!滾!!!!”
白澤昭舔了舔唇,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我,就,不。”
不知是腿麻了還是怎樣,有那麼一瞬他沒壓緊她的腿,被她一腳踹在肚子上,撲撲棱棱竟摔下了床。
他還沒來得及罵娘呢,就感覺到那床白色的被子似是撒網一般扣了下來,然後一個什麼東西“砰”地砸在了他身上。
“你敢動!你敢動老娘削死你!”何成安拖著衣服跳了下來,翹著二郎腿坐在白將軍身上,從袖子裏摸出一刃刀片,看也不看就插進了被子裏,避開白澤昭的手指戳進地毯裏去。
白將軍委屈:“安兒我錯了,你放我出來,裏麵好悶。”
“哦?是嗎?悶死你算了!禽獸!”她說著,一腳踹在了他屁股上,慢條斯理地開始穿衣服。
……
百裏駿站在窗邊,手撐在窗欞上,望著一樹如夏繁花,緩緩閉上了眼睛。
有那麼個聲音,自他今天去過天牢,就深深烙在心上,揮之不去。
“衛家駿,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道理你可懂?”
“我早就不拿你當師父了沈百川。”
“嗬,倒也是,你早就不是當年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個師父喊得歡快的駿兒了。”
“你滅我衛家滿門,有什麼資格再說這些!”
“親人?你看清楚了,何成楊才是他衛唯的兒子,你以為姓衛你就是衛家的人了嗎?”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那也是待我好了二十年的父親和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