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住的血腥味再次從喉中傳來,鹿鳴掩袖,淨去薄唇溢出的一絲鮮血。
“怎麼辦……?我不知道這傷該怎麼治。”
鹿鳴在她的攙扶下坐在床邊:
“也不難,隻要以赤玄參為引,佐以……嗬,罷了,這會上哪去找赤玄參。”
鹿鳴穩了穩心神:
“姑娘,不瞞你說,在下現在,是仙界的逃犯,我這傷是出逃時,被仙界守衛所傷的。你跟在下一起,會很危險。”
低著頭的少女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
“你剛剛說你知道可以怎麼治傷?快把藥方告訴我呀,傷口再不治好,你會死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口中的危險,她根本無從體會。
“跟著我呆在一起,你可能會死……”
少女關注的點,似乎在別處: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的你傷,我從小跟著師父學繡工和醫術,雖然都學得不好……但是,你總歸是我第一個病人,我可不能讓你死了。快把藥方告訴我。”
“姑娘,仙魔一戰剛剛結束,人界雖不是主戰場,此刻也是亂的很,你上哪去找藥?”
少女似乎很是驕傲: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有個好朋友,在金陵城裏……小嵐?哎呀,慘了慘了。我今晚約了小嵐采夜光草的。都是你!害我給我忘了。”
“我……哎呀。”
一個枕頭朝鹿鳴扔了過來。後者來不及躲閃,當著臉便是挨了一下。
“喂,我可是身受重傷啊……”
“少廢話,快把藥方寫出來,我去山上幫你找找。”
看著張牙舞爪朝自己發脾氣的少女,鹿鳴一時也沒了主意。自己的傷若再拖下去的確很是麻煩,麵前這修為淺薄的小妖若是不得庇護,怕是遲早要被人捉了去煉藥吧,若是他的傷好了,興許還能護她片刻。說罷,拿筆寫下一個藥方。
“恩,好了,乖乖在家躺著,我會努力找藥的。”
說罷,給鹿鳴遞過一杯水,水裏略微甘甜的味道讓不喜甜食的鹿鳴皺了皺眉,想來怕是安眠用的藥物。鹿鳴一飲而盡,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鹿鳴叫住對方:
“對了,你識字嗎?”
砰,房門猛地關上,落下的灰塵嗆得他猛咳了幾下。
三,
兀自在房中的鹿鳴彎了彎嘴角,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黃昏時分的景致。近在咫尺的金陵城,似乎很是平靜。隻是,此刻的妖界,卻淪為了仙魔之戰的主戰場,戰火紛飛,生民流離失所。
不久前,仙界對魔界加了諸多限製,朝貢,毀城,甚至是滅族,魔界終是開始反抗。
仙魔一戰看似有魔族發起,實則不過是不堪重壓下的無奈之舉罷了。
七年前,仙界為了處在仙界腹地的天軌受損,將妖界設做仙神兩界的屏障,要想進入到仙界內部,必須打通妖界的通道。魔族善戰,一舉拿下了妖界的淩波城,而後,便是第二座主城,熾燁。妖界三座主城,到那一刻,已然三去其二,僅剩的釗銘城似也是頃毀於旦夕之間。
疲憊感襲來,似乎將胸口的疼痛感緩解了不少,鹿鳴閉上了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境中,已是中年的故友將佩劍直指向被火光耀亮的夜空:
“南宮遊蒼,誓死捍衛熾燁城。”
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身軀,已然看不起他原本該穿著的戰甲,鹿鳴聽見自己焦急的喊聲:“遊蒼兄!”
臨終之際,他似乎有些不甘:“我終是沒能守下熾燁城,沒能擋下魔族入侵,沒能看到我的孩兒出世……”
他的妻兒,他的城民,還在這突然降下的漫天火光中,找不到逃生的路,妖族民眾的呼喊聲,從天而降的烈焰焚燒聲,充斥這鹿鳴的耳畔。將領不甘的目光始終望向天穹,焦黑的雙手仍是向上攀著,好像想要拚命抓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