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
一，
一個女子被綁在一根巨大的立柱上，紅色的衣裙已然辨不清本來的麵目，滿身皆是冰淩劃過的傷痕。再一道冰柱劃來，女子發出痛苦的叫喊。斬仙台外的男子平日溫潤的嗓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青碧的衣擺沾染了些許霜雪。
“越裳！”
立柱上的人像是突然來了氣力，淒厲的喊叫帶著些許乖戾：
“……鹿鳴，我……詛咒你：從今往後，親待以悖，友交以忤。此生用寂，無人為伴。”
被喚作鹿鳴的男子，急的眼眶有些泛紅，他剛想說話，一道冰柱自那女子的天靈處降下，散魂之勢不由分說的襲來。
“不要！”
仙界天罰，他以血肉之軀，又如何能抵擋。
“越裳！越裳，對不起……對不起……”
記憶中的臉漸漸模糊，他緩緩的睜開一直緊閉著的雙眼，赤色的光化成眼前少女紅色衣裙，仍是孩童模樣的少女眨了眨眼：
“你醒了？太好了！”
看著她天真的麵容，蘇醒的男子兀自彎了彎嘴角，笑意中盡是苦澀，原來方才他又看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場景，隻是夢裏那個女子，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二，
男子掙紮著坐了起來，理了理碧色的衣袍，朝少女拱了拱手：
“謝姑娘救命之恩。”
鹿鳴環顧四周，看了看周圍備下的生活用具，簡陋的茅草屋裏顯得很是狹小。少女掰著手指：
“恩，沒關係，師父說過要對有困難的人施以援手。”
鹿鳴彎了彎嘴角，掙紮著站了起來，白皙的臉龐因傷勢未愈而顯得更加虛弱，他朝對方拱了拱手，從懷裏拿出一塊玉石：
“姑娘，這個給你，當做是救在下的報酬。你我……就此別過吧。”
那姑娘沒有接那個玉石，麵色有些焦急：
“你胸前的傷很重，不能亂動……”
鹿鳴看著她為難的模樣，想了想說道：
“無妨，這傷口，是仙界守將的兵刃所致，姑娘是妖，自然半分法子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是妖……”
鹿鳴看著麵前意識到說錯話，捂著嘴的少女，笑了笑：
“姑娘別怕，姑娘既是救了在下的命，在下又怎會暴露姑娘的身份呢，隻是此刻在人界，以姑娘的修為，還是小心為上。”
說罷，轉身便要走，誰知那少女將他攔在門口：
“你……傷的很重，現在出去很危險的。我……我一個朋友給了我一些符咒，放在門口可以掩去氣息的，待在這裏暫時會很安全的。”
看著才齊自己胸口的少女，鹿鳴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將我留下，你可知我是誰？”
少女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是仙呀。你現在這麼虛弱，別人會吃了你提升靈力的，師父說過，吃一個仙族的魂靈，可以少修煉百年呢。”
鹿鳴湊近了些，他捧起少女的小臉，修長的手指淨去她額前的塵埃，聲中帶著些許蠱惑：
“那你……為什麼不吃了我？”
少女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滿臉理所當然：
“你又不好吃，我幹嘛要吃你？我每天就是采采藥，做做刺繡。要那麼多修為，也沒什麼用呀。這次要不是師父派我來人界幫忙救治仙魔之戰中受傷的民眾，我可能還留在桑絲洞裏吃西瓜呢。”
鹿鳴看著近在咫尺，滿臉淡然，自說自話的少女，暗想：這麼淡定，怎麼好像，和別的姑娘反應不大一樣？他抽了抽嘴角，退開她身邊，擠出一個微笑，剛想說話，卻是突然脫力，向後倒去。看著跌倒在地的人，少女滿臉焦急：
“啊！你沒事吧？哎，我說了，你的傷還沒好你偏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