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的拇指按在眉心輕揉不已,他閉眼,“止兒,你是已經有了什麼想法嗎?”
李止稍一沉吟,一字一字道:“皇兄和這人的話有所不同,其中必然有一人為真一人為假,要想知道誰在撒謊也很簡單,讓宮裏馴獸師過來看一眼,這頭狼到底是不是之前那隻,事情不就徹底水落石出了嗎?”
這樣就表明自己受到了懷疑,李煜往日溫和的麵龐沉鬱著,隻道:“父皇,兒臣確實問心無愧,但三弟說的也對,為了皇室的清白,為兄甘願被查證,隻不過想讓父皇給兒臣做個見證……”他的目光冷冷在李遲身上掃過,“若是兒臣做了欺上瞞下的事,自然甘願受罰,但若是最後證明兒臣清白,那麼還望五弟記得自己的誓言。”
李遲被他的目光冷冷一掃,一陣心虛,他悄悄瞟了李止一眼,見對方依舊是如常神色,這才略略放寬了心,信誓旦旦道:“皇兄放心,我既然說得出,則自然做得到!”
李秉眼底陰陰欲雨的陰霾更重,凝成鐵鏽般的灰色,隻冷冷逼視那武成,隻看得他頭也不敢抬起來,才冷冷道:“叫人來去檢查一下那匹狼。”
李遲的麵上頓時起了得意之色,“父皇,人我早就帶過來了,就在門口候著。”
李秉的神色捉摸不定,冷冷一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全。”
李遲還以為是在誇耀自己,摸了摸頭,略帶不好意思道:“這是兒臣該做的。”
李秉的眸底深不見底,凝神片刻,冷冷吐出一字:“傳!”
不消一盞茶時分工夫,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已在眾人眼前,他佝僂著腰,進來便磕了一個頭,垂著眼簾道:“奴才名喚阿福,拜見皇上、武妃娘娘、各位皇子。”
李秉看他一眼,眸光冷冷,“這些猛獸便是你平日裏在照顧?”
阿福點一點頭,恭敬道:“回皇上的話,是的,都是奴才一人管轄。”
李秉的語氣冷得像冰,“那你仔細看看,如今台上這隻,可是狩獵時所放出的那隻白眼狼王?”
阿福“喳”了一聲,俯下身來,仔細查看,隻見他順著那狼屍一一摸觸,待摸到下腹處,眉頭卻越皺越緊,山羊胡子微微一抖,額上已經沁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在場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的盯著他的舉動,武妃娘娘見狀忙道:“怎麼樣?看出來了嗎?”
阿福慌忙跪下道:“皇上娘娘恕罪。”說著舉袖去拭額上的汗,結結巴巴道:“奴才無能。這……這……這……”一連說了三個“這”,方吐出下半句話:“這並不是早些時候宮裏放出的那隻狼王啊!”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李煜麵色一沉,厲聲道:“你胡說!這分明是我從那樹林子裏打來的,難不成那樹林子裏有兩隻白眼狼王不成?”
那阿福磕了個頭道:“奴才也是最近半年才接管這些猛獸。也許會有錯誤,為慎重故可請我的師傅一同審定……”
李秉的臉色生硬如鐵,冷冷吐出兩字:“去請。”
眾人見如此,知道是動了怒,早是大氣也不敢出。四周寂靜無聲,空氣膠凝得似乎化不開。
那阿福的師父很快便到了現場,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花白了頭發,唯目光炯炯,顯得格外有精神。
他顯然已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行了禮後沒有多言,隻開始仔細檢查。
片刻,隻見他微微蹙一蹙眉,神色鎮定道:“啟稟皇上,這不是宮裏放出的那頭白眼狼王。”
李秉麵無表情,隻看著他道:“你可能確定?”
那老頭兒點了點頭,道:“奴才一輩子跟這些野物打交道,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他指著地上那狼王的皮毛,細細解釋道:“乍一看,這確實跟那頭白眼狼王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但仔細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如果奴才沒猜錯,這頭狼本來應該不是白色而是灰色,被人用特定染料染白了,但血濺出來浸透了皮毛,原本的灰色便會慢慢顯露出來了,再說,宮裏的每頭野物都有獨特的地方,白眼狼王野性十足,當年為了搶占地盤同別的狼打架,最後前爪少了一根手指頭,耳朵也略有殘缺,而這隻狼四肢健全,絕不是狩獵放出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