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死寂,不遠處的天際烏雲滾滾,看天色似乎是要下起雨。
李秉額上青筋突突跳起,薄薄的嘴唇緊緊抿住,狠狠一掌擊在寶座的扶手上,那扶手乃是實木雕刻而成,這一掌下去,李秉的臉色略略青紫,隻聽他怒道:“好一個偷梁換柱!這是朕的兒子做出來的好事情!”
李遲的眼中浮起如鮮血般濃重的快意,大聲喝道:“二皇子李煜!事到如今一切盡數查明!欺君罔上!罪不可赦!還不跪下!”
李煜冷然以對,“我並無罪,為何要跪?”
李遲眸中精光一輪,“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可見真是死不悔改!不過是區區狩獵你便欺瞞父皇,可見平日裏不知道還瞞了多少事情!”
李止猛地站起,義正詞嚴道:“五弟休得胡說,二哥怎麼會做這樣的事,說不定此事是另有隱情!還望父皇繼續查下去,以免汙蔑了二哥!”
“有何隱情!權勢麵前的小把戲罷了!”武妃緩緩起身,眼神睥睨全場,表情沉肅冷靜,“二皇子,這回沒有人冤枉你,也算是人贓俱獲!無需再強詞奪理!”她環顧左右,冷聲道,“來人!先將那白狼抬下去即刻焚化,免得放在陛下麵前汙了陛下的眼!至於二皇子,帶下去關起來等候陛下發落!”
李煜怒視周遭,猙目欲裂,“誰敢!”
李秉眸底血紅,麵上有憤怒和不解的陰霾,唇角勾出一縷悠遠淡漠的笑意,“很好!誰成想朕的兒子會為了所謂的勝利無所不用其極!讓朕成為天下人的笑話!很好!”
“父皇!”李煜登時跪下,啞聲道,“如今惹父皇生氣是兒臣的罪過,不過兒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狼確實是被人動了手腳!兒臣卻是冤枉的!”
“冤枉?”李遲在旁冷笑一聲,眼中有蔑然之意,“方才有人興高采烈說自己贏了狩獵的時候,倒是沒說自己是冤枉的!如今出了事,倒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得一幹二淨,再說了,狩獵中宮規森嚴,若是自己不動了別的心思,誰人能騙到你堂堂二皇子頭上去?分明就是你自己意圖欺瞞父皇,最後事情敗露,隨口找個幌子罷了。”
沒有人回答他,李秉的目光從眾人身上緩緩刮過,目光所及之處,不由人人低頭。
“朕一向對你予以眾望,為何你要這般?你的哥哥已經被廢黜了,難不成你也想變成那樣?煜兒,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帝王的語氣充滿著失望和憤怒,李煜深深叩首,麵色微微泛白,卻強撐著道:“父皇,這狼確實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但是這人卻不是兒臣!還請父皇聽兒臣辯駁一二。”
他轉過頭,冷聲道:“將那一頭狼王也抬上來!”
不出片刻,有人從門口抬了一頭一模一樣的白狼上來。
這變故突如其來,所有人怔在了當場。
李煜麵露毅然,朝上方磕一個頭,大聲道:“啟稟父皇,兒臣今日其實在狩獵場裏獵殺到兩頭一模一樣的白狼,方才呈上的不過是其中一頭而已,兒臣剛開始時還倍感疑惑,論理馴獸師不會犯如此大的過錯,放進兩匹一模一樣的白狼入林子,這樣的話會徒增不少誤會,如今兒臣終於明白了,這一切顯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若是這頭假狼不是為兒臣所獵殺,而是被任一一位皇子所獵殺,誤以為是真的稟告父皇,定會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皆是百口莫辯,甚至還會惹來滔天大禍!此人意圖陷害皇子挑撥父皇,居心之毒,可以想見。”
那馴獸師老頭急急忙上前,俯身仔細查看一番,當即對著李秉道:“回陛下,二皇子抬上來的這確實是宮裏放出的那頭狼王,毛發耳朵,以及殘缺的斷指都能對的上,絕無差錯了。”
李煜輕輕籲出一口氣,麵色微微緩和,“這樣說起來,兒臣最終還是獵殺到了狼王,在此事上也不算欺瞞了父皇。”
李秉緩緩站起身,麵上已含了雷霆之怒,隻見他死死盯住那武成,森然道:“方才是你說那頭狼是二皇子所設計的吧?”
武成的臉色逐漸蒼白,直到完全失去血色。他“砰砰”叩首,喊道:“小人不敢撒謊!小人不敢撒謊!”他驚惶的目光四處亂轉,待落在李遲身上時閃出了異樣的光芒,狂喊道:“即便皇上不相信小人,也不能不信五皇子啊。他可是陛下的親兒子,方才也是認準二皇子弄虛作假欺瞞陛下的啊!”
李遲的麵色微微發白,強自鎮靜,拱手道:“父皇贖罪,是兒臣魯莽,誤會二哥了,但是,即便二哥真射殺了真狼王,這樣也並不代表,這假狼王不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啊。”
“我早就安排好的?”李煜平和的臉龐在這一刻更多了一層陰惻惻的陰狠,“一開始說是我為了勝利而欺瞞父皇,如今說我暗地安排假的狼王,聽五弟的語氣,分明是一口咬定我欺君罔上,恨不得立即置我於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