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方才在進場之前,看到有人在門外鬼鬼祟祟,兒臣想要問他幾句,誰知道他拔腿就跑,這下兒臣心生疑惑,便抓了來盤問。”那李遲的臉上頗有自得之色,喚過身邊侍衛,吩咐道:“去把外麵那人帶進來。”
光線所聚處走來一個身形粗壯的男子,也許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陣仗,他一直瑟瑟低著頭,背影有點佝僂,一上台腿一軟便跪了下來,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磕了兩個頭道:“小人給皇上、武妃娘娘請安。”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李秉見狀皺眉道:“你是何人?抬起頭來說話!”
那男子怯生生抬頭,楚念眯了眯眼,這人不是別人,她之前見過,便是李煜之前提過的獵戶武成。
李煜顯然也認出了對方,眉頭皺一皺,“武成,你在這裏做什麼?”
武成似乎想要應聲,卻被轉頭的李遲狠狠瞪住,嚇得忙忙噤聲。李遲撇了撇唇角,道:“皇兄還認得他!隻是她現在可不是什麼獵戶武成,而是涉嫌欺瞞聖上的犯人武成!”
李煜的眉頭緊皺,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攙他,“武成,這是怎麼回事?你先站起來說話!”
那武成將手一縮,更往後退了一步,低頭道:“罪人不敢。”
李遲不耐煩地回頭,道:“囉嗦什麼!你隻要把你之前同我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在陛下麵前說一遍就是,不得添油加醋,不得減字漏話,更不得有半句妄言。”
那武成猛地一哆嗦,連連磕頭道,大聲急呼道:“陛下,罪人自知此次欺瞞聖上罪行重大,但罪人也是聽命行事,對方權勢滔天,拿捏著罪人全家的性命要挾,罪人不得不從,這才犯下滔天大罪啊!還請陛下看在罪人盡數坦白的份上饒罪人一命吧!”
李秉冷厲的目光盯了那武成片刻,“你先說!”
那人啞著嗓子道:“事到如今罪人也不敢再欺瞞皇上,二皇子其實並未獵得白狼,不過是隨便找了一頭體型相似的狼,染白了它的毛發來冒充,罪人聽二皇子的命令,先將這頭假白狼殺死,再謊稱是二皇子獵殺,從而贏得此次狩獵。罪人曾經跟二皇子說怕這件事穿幫到時候惹來殺身之禍,二皇子說自己權勢滔天,不敢有人質疑,到時候呈獻死狼給陛下的時候更不會有人仔細看,隨便先糊弄過去,待到陛下承認,自然不會有人深究了。”
“你胡說!”李煜氣的臉色發白,“父皇,此人確實是我從民間尋了來,為了此次狩獵準備的,不過兒臣亦是知道競爭需要平等,從來沒有走過任何旁門左道,更是沒有做過他口中所說的那些事,兒臣就算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公然欺瞞父皇啊。”
那武成猛地抬頭,對著李煜大聲道:“二皇子,我替你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為了自己脫罪便將我一腳踢開,絲毫不管我的死活了麼?”
“呸!”李煜重重唾一口,厲聲道,“你胡言亂語些什麼?這狼明明就在這裏,什麼假狼,什麼染料染白,你莫不是發了瘋吧!”
李遲輕蔑一笑,“皇兄,你大可不必如此急躁,父皇還在這裏,自然不會汙蔑你的清白。”頓一頓,似是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莫不是皇兄做賊心虛,如今在強詞奪理了吧?”
李秉原本便在氣頭上,此時驟然迸發出怒意,“你隻說你知道的,又去攀扯猜疑做什麼!你哥哥是什麼為人,朕還沒有發話,你就要替朕做主了麼?”
李遲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挨訓,稍稍收斂,不情願地應了聲“是”。
李煜靜靜的看向上座,麵色坦蕩,“父皇,兒臣沒有做過。”
李秉點一點頭,任憑眼中陰霾的惑色不曾減去半分,他依舊揮了揮手,向武妃道:“罷了。朕相信朕的兒子,不會在私底下做這種背信棄義的勾當。”
他的手勢疲倦而蒼涼,武妃輕輕欠身,金花鑲碧玉翠珠花細閃耀著月影般耀耀光華。她眼中有幽暗的星芒一閃,隻緩和道:“皇上若真要還二皇子一個清白,就該徹查此事,以免日後再有閑話。”
李秉“唔”了一聲,轉頭去看武妃,武妃輕聲道:“此事已經宣揚開來,在場諸人都聽得明白。若不明不白了結了,皇上與臣妾自然都是相信二皇子的,可是外頭的人沒個準信聽在耳朵裏,人言可畏,反而有損二皇子聲譽。若是陛下日後有什麼別的打算,隻怕會惹出流言蜚語啊。”
李止原本一直在盯著那武成看,此時抱一抱拳,嚴肅道:“父皇,此事事關重大,兒臣建議還是要徹查到底,還皇兄一個清白,以免以後有人拿此大做文章,這樣對皇兄日後的前途不利!對我們皇室的名聲亦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