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冰山般冷漠。映晚暗暗吐槽。
看見她走過來,沈時闌萬年不變的冷臉上奇跡般地出現一絲波動,倒不是喜悅或者如何,隻是很淡很淡的驚訝。
他應當是沒料到我會過來。映晚在心裏猜測。
“臣女拜見太子殿下。”映晚福身行禮,“聽聞太子殿下欲去征討南山,臣女特來拜別,願殿下凱旋而歸。”
沈時闌麵色依舊冷漠,隻點了下頭。
映晚安了心。
太子殿下七竅玲瓏心,自然能聽懂她言外之意,能夠聽懂她的謝意。
如此便足夠了,她也不需要對方有什麼回應,隻求一個問心無愧而已。
映晚三拜,轉身離去。
趙文濤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背影。
本以為這嘉陵郡主是想法子引起太子殿下注意,或是想跟那嘉陵王一般作妖,畢竟這個女子在他心裏的形象不太好。
初次見麵便是跟著一堆男人迎接使臣和太子殿下,再見是和另外一個男人單獨見麵,還特意守在太子殿下必經之路上,第三次見麵就要拜別太子。
在京城裏,這種變著法勾引太子殿下的女人,早就被各家貴女們合力撕碎了。
卻不想她拜別,就真的隻是拜別。
一句話都不多。
趙文濤一時間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太聰明,心機太深,欲擒故縱,還是真的沒這個意思了……
不過,甭管是哪種,這個女子和他想象中單純無腦的花瓶都不太一樣。
沈時闌看著她嫋嫋婷婷的背影,目光沉沉,“趙文濤!”
“臣在!”
“走了!”
策馬揚鞭,隻聞得駿馬一聲聲嘶鳴,在嘉陵城外的土地上揚起陣陣塵灰吧,在遠處留下一道道矯健的身影。
趙文濤一臉驚愕,剛才太子殿下叫他,分明就像是有話要,結果走就走了,給他吃一臉灰。
話呢?話呢?
馬車重又行駛起來,出城到百裏外的碼頭,換了船走水路,茫茫水霧中,徹底遠離了嘉陵封地。
嘉陵江綿延千萬裏,一望無際,官船行駛在水麵上,如同一隻隻掉入水中的樹葉,飄飄蕩蕩,不值一提。
映晚坐在船頭,瀅洄給她續上茶水,“郡主?”
“不知道薑媽媽怎麼樣了?”映晚歎口氣,低頭看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目光定定不動。
下完雨她匆匆忙忙離開,隻來得及讓薑媽媽帶著行李細軟出了王府往家裏去,也不曉得她家裏的侄兒是否孝順,她的親人對她夠不夠好。
“薑媽媽聰明有閱曆,會過的好,郡主就別操心了。”瀅洄含笑寬慰她,“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何況是薑媽媽這等有見識的老人,回到鄉下老家也會被大家捧著敬著的。”
“但願吧。”映晚低眉,看向瀅洄時欲言又止。
瀅洄笑起來:“郡主怎麼了?”
“瀅洄,你想走嗎?”映晚問,“此去京城,前程茫茫,不定就有各種各樣的危險,再不定連性命都保不住,你若想離開,我還能為你安排一二……”
“我的身世郡主清楚。”瀅洄無所謂地搖頭,“我爹娘為了給哥哥娶媳婦兒就把我賣給了人牙子,幸虧郡主見了我喜歡,將我買進王府裏,否則……否則還不知道給賣去什麼醃臢地方,我若離開郡主,還能去什麼地方?”
她笑著跪在映晚膝蓋前:“瀅洄的命是郡主救的,瀅洄的名字是郡主賜的,瀅洄能長這麼大也都因郡主給我吃喝,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郡主的。”
映晚摸著她的腦袋:“傻丫頭……”
一語未落,眼淚先落了下來。
當年她見瀅洄可憐,順手買了回來,不想許多年來都是這個丫頭一直跟著她,忠心不二,比血脈親人更值得信任。
瀅洄靠著她:“郡主別哭,誰我們就一定過不好呢,京城人再怎麼凶惡,那也是人啊,咱們老老實實的,他們憑什麼欺負人!”
“瀅洄的是。”映晚笑起來,不拆穿她的癡心妄想,“我們會好好的,以後把薑媽媽接回來,我們養著她。”
“嗯!”瀅洄用力點頭。
“郡主安。”主仆二人正偎在一處,身後卻響起請安聲,映晚下意識回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趙文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