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環境有些雜亂,空氣中漂浮著一股讓他熟悉的味道,他就肯定他並沒有走錯地方,因為他認得那是紀瀾衣的味道。他並沒有急著去尋找紀瀾衣,反而慵懶地靠在貼著廉價壁紙的牆上,細細嗅著房內暗自流動的空氣。
不可拒絕否認的是,他該死地懷念著這味道。
“恩、清歌哥哥。”紀瀾衣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的房間回蕩著。
陸清歌驀然睜開雙眸,本來的慵懶瞬間散去,此刻灰眸中是平時待人的淩厲。
他循著聲音走到紀瀾衣的臥室,發現剛剛發聲的人卻眼睛緊閉,臉色通紅地躺在床上,略顯蒼白的嘴唇微微張著,不知道在嘟噥什麼。
陸清歌看著紀瀾衣這個樣子,心髒卻是加快了幾拍,他踱步上前,身子微微俯下,將手掌放上紀瀾衣的額頭上。
“唔,果然是病得不輕。”陸清歌挑眉說道,手掌上火熱的觸感燙得他也變得難受,他收回手掌,挺直腰杆,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陸家的家庭醫生,附上地址,然後便掛掉電話。
看著病得糊裏糊塗的紀瀾衣,陸清歌心裏竟是快樂與痛苦並存,痛苦的原因是什麼,他不知道,或許說是他不想知道,而快樂的原因,很簡單很純粹。
他望著她,低頭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呢喃,“紀瀾衣,你看看你,離開了我,病了也沒人照顧,這,是不是對你的報應?”
紀瀾衣在昏睡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說話,然後便是感覺有人撫上她的額頭,那冰涼的觸感讓她感覺到十分舒服,然後手掌的離開讓她有些許失落,她好想睜開眼睛對著那人說不要,可是眼皮的沉重讓她沒法好好睜開眼睛看看那個人,然後她又感覺到那個人伏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沒有完全聽清楚,但是她聽到了報應二字,聽到這兩個字,她居然莫名地想哭。
看著紀瀾衣眼角流出的幾滴晶瑩的眼淚,像是在附和他剛剛說的話,陸清歌的心裏一疼,他微微歎了歎氣,轉身走出房間想找點酒精幫她降降溫。
可是翻遍了紀瀾衣的家,陸清歌也沒找到酒精這東西,一番查找,他才意識到她的家簡陋的程度簡直到了讓他發指的地步。
找不到酒精,他隻能拿著毛巾用冷水沾濕後折好然後覆蓋在紀瀾衣的額頭上,修長的手指從毛巾上輕輕劃到她的臉龐,一路微微向下,細細密密的皮膚紋理以及臉上的茸毛讓他的指腹感到一陣瘙癢。
他的手指一直往下,知道停在紀瀾衣尖細的下巴上。
瘦了,陸清歌評價道。他抬起手,然後將有些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從客廳找了一張小凳子,坐下,一邊留意紀瀾衣的情況,一邊等待家庭醫生的到來。
約摸過了大半個小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陸清歌站了起來,因為凳子太矮的緣故,他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動了一下凳子,凳腳與粗糙的地板摩擦,“吱”的一聲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陸清歌心裏默念,這地板真的是破得可以。
打開門,陸清歌就看到陸家的家庭醫生宋醫生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前,一手提著藥箱另一手則拿著手帕,看樣子是打算擦汗,他眼中帶著的疑惑直到陸清歌開門那一刻才煙消雲散。
幸好沒走錯地方。宋祥心裏暗自慶幸。
他的一舉一動當然沒逃出陸清歌銳利的雙眼,他眼眸像帶刺一樣尖銳地看著麵前的宋祥,眉頭微皺嘴角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