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隻是路過(1 / 2)

“還有這種人啊?”我不禁唏噓,同時又為如玉感到委屈,薛如玉懷揣著一顆想接近他的心,好不容易當了他的店員,卻隻能看著他待過的地方發呆,後來百無聊賴地,她開始學起了鋼琴,也許通過這種方式,她會覺得離易川近一點吧。

後來我才知道,薛如玉開始學習鋼琴,其實是因為易川的一句話。

薛如玉常常在樂器行外麵偷看易川,這我是知道的,偶爾我也會恬不知恥地陪著她去,雖說易川不常出現在店裏,但薛如玉知道,每個周末的傍晚,也就是店員都下班以後,他會獨自到店裏去。

“他去那幹嘛?又沒有顧客。”我問她。

“我也覺得奇怪”如玉說道:“一開始他就坐在那裏什麼也不幹,隻是靜靜地坐著,好像在思考什麼東西,後來他會抽煙,抽很多很多的煙,煙霧濃到我快要看不清他的背影,在我看不清他的時候,從煙霧裏就傳來一陣鋼琴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後合,“你丫說得真有詩意,演聊齋似的。”

“你別不信啊妹妹。”薛如玉接著說她和易川的故事。

薛如玉偷看易川的時候,其實她並沒有躲在很隱蔽的地方,冥冥中她希望易川能發現她,跟她說句話,哪怕隻說一句話,自己便也心安。

“其實我覺得,他早就看見我了”薛如玉這樣說,“可是他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呢,他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怎麼不請我到裏麵坐坐,每次我站在外麵的時候,又希望他出來,又害怕他出來,要是有一天他走出來了,我該有什麼樣的表現呢。”

我知道這樣的感覺,我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我知道,從薛如玉的眼神裏我就知道,這感覺一定是很糾結的。

易川這個人真奇怪,他做的每件事都叫人不能理解,我猜想薛如玉也對他感到很好奇,又很困惑,所以那天易川真的走出來叫了她的名字,她感到慌張失措。

“薛如玉,你是不是落下了什麼東西?”他給如玉找了一個台階下,他明知道如玉來那麼多次,不可能次次都是落下東西的。

而如玉怔怔地不知道怎麼回答,隻紅著臉說了一句:“我,我隻是路過。”

好在易川也沒有再接著問,他打開門示意如玉進去。

房間裏零零散散卻又不失格調地擺著很多架鋼琴,如玉來過很多次了,甚至於這裏的每架鋼琴,她都一一擦過,然而這一次,卻像是頭一回看見似的,屋裏果真飄滿了煙霧,如玉禁不住咳嗽了兩聲,一邊易川已經覺察到,便打開了排氣扇。

相對無言讓如玉感到尷尬,她隻好問:“已經下班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麼呢?”

易川卻答非所問:“你會彈鋼琴麼如玉?”

“不,不會”薛如玉倏地紅了臉。

易川對著她笑了一下,嘴角上揚,牽動起幾條笑紋,那個笑太迷人了,薛如玉說,她差點沒沉醉進去,易川看了一眼她的手說:“你的手,很適合彈鋼琴。”

薛如玉就是在那一天決定彈鋼琴的,易川說,她的手很適合彈鋼琴,就是因為這句話,後來的薛如玉付出了從未有過的熱情。

這件事卻讓我對易川其人有了更深的疑惑,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是如我所見的冷漠,還是如如玉所見的溫柔與詭譎?他和他的那幢老樓,都隱隱透露著一股不可名狀的莫測氣息。

而陳修文大概是這棟樓裏唯一不怪異的存在了吧,在這個地方,唯有陳修文這個人,還是沒心沒肺地明朗著,或者說,這個人,一直很二。

記得有一次他說要給我做隨堂測試,那套卷子破天荒地很簡單,我用半個小時就做完,檢查了無數遍,可是我沒有交卷。

陳修文和我並肩坐著,他在寫自己的作業,而我手裏一邊把玩著橡皮,一邊對著他笑。

有好大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麵向我,他說,我看你早就做完了,為什麼還不交卷?

我收起了笑容,一幅你奈我何的表情說:“就不交,監考員不能與考生交流,也不能強迫考生交卷。”

沒想到陳修文他不吃我這一套,直接把我的卷子給搶了,突然換上一副神秘的表情說,你現在交卷的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等到考試結束再去,就遲到了。

我懷疑又戒備地問他,什麼地方?

他說,到了你就知道。

“陳修文你可別框我,你這人太不靠譜了。”

他都懶得跟我解釋,看我的神色多不耐煩似的,把卷子收了收,讓我到樓下等他,等他從車庫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輛自行車,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騎的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