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湊巧了,妙玲也道,“啟稟皇上,如妃娘娘晚膳怕是吃錯了什麼東西,這會兒小皇嗣正在娘娘肚子裏踢蹬得厲害,娘娘怕得緊,特派奴婢來請皇上過去。”
宇文吉駭笑,“說動胎氣,一起動胎氣,如妃和溫妃,上輩子定是修了不解之緣!”
這樣的境況,卻正如二十多年前的母親和慕容瑚的境況,一起有孕,一起爭寵,糾葛下來,如今方出了結果,一個成了北周太後,一個成了南周太後。
他卻打心底裏不喜這樣的爭鬥,也不想把二十年來的恩怨重演一遍。
清璃見他神色複雜,也不禁氣惱自己剛才耽擱時間。這一耽擱,竟惹成了蝴蝶效應,該來的,不該來的,竟都惹來了。
“皇上,溫妃娘娘是真的不太舒服……”冬香搶言辯解。
“如妃娘娘肚子裏的小皇子,格外調皮,平日皇上在娘娘肚皮上聽著,也是了解的。”妙玲冷瞥了眼冬香,不甘示弱。
“既然如此,都各自找禦醫瞧瞧吧!”
宇文吉扣住清璃的手先行一步,隨口又拋下一句話。
“裴祿,你親自去傳兩位禦醫,分派到溫妃和如妃處,順便轉告她們,朕今晚隻陪著皇後,任何人不準來打擾。”
裴祿嘲諷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一眾宮女,忙應聲俯首,“是!奴才這就去請禦醫。”
清璃被拖得跌跌撞撞,忙掙紮著甩開宇文吉的手。
“皇上還是去如妃和溫妃那邊吧,若是不去,怕是明日一早,太後又數落臣妾!
上一次,溫妃在臣妾那邊多喝了兩口花果茶,太後便懷疑臣妾有意毒害她,還特別叫禦醫查了臣妾在花果茶裏放了什麼東西。
萬一那兩位今晚鬧出什麼幺蛾子,哭到太後麵前,臣妾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宇文吉失笑,還是扣住了她的手腕。
“說這麼多,不就是怕和朕同塌而眠麼,放心,朕記得你的約法三章!”
清璃點頭,卻是唯恐他不記得。
“臣妾相信,皇上定為北周的安危,時刻銘記自己的誓言,卻還是怕惹了麻煩。太後娘娘總說,家和萬事興,臣妾不想家和二字,在臣妾這裏出了岔子!”
更何況,那位太後娘娘陳惠姝,從前便與她的好姐妹陳惠妍,找過她的麻煩,因蘇雅苒不能為妃一事,更扣給她一個善妒的帽子。
被如妃和溫妃這麼一鬧,她善妒這冤案,更洗刷不清了。
“朕與皇後多呆片刻,不違法,皇後說是也不是?”
“……”
“太後若找你的麻煩,朕替你頂著。”
清璃失笑,“皇上頂再多,在太後眼裏,也是臣妾之錯!”
宇文吉無奈地笑了笑,卻未再多言。
他太清楚,就算磨破了嘴皮子,她還是厭惡他,抵觸他,不肯與他在一處,不肯與他多言半句好話。
“朕隻是為曾經給皇後下毒的事,多彌補皇後,希望皇後能原諒朕!”
“皇上知道的,臣妾大度的很,從來不憎恨不值得憎恨之人。”
“哼哼……這麼說,朕不值得你愛,竟也不值得你憎恨?!”
“是!”清璃笑了笑,“皇上有這份自知之明就好。”
宇文吉突然停住腳步,定定得看她,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著,不悅得看她片刻,卻難得寬容地沒與她多計較。
***
鳳藻宮內,燈火已經滅了一半。
玄素剛剛為清璃整理好鳳床,備好了浴袍和浴巾,嚴禁得關上了浴殿的門和垂簾,攏住裏麵的熱氣……
魑魅和魍魎也檢查過了殿前殿後的安危,剛商量好護衛們輪值的事。
三人正坐在院子裏一邊乘涼,一邊品著茶等著主子回來,乍見宇文吉和清璃手牽著手入院,都微妙的相視,噤聲,方慢半拍的跪地行禮。
宇文吉眸光一掃三人的反應,沉聲道,“都起來吧,今晚朕留宿。”
玄素警惕地看了看宇文吉,又問詢看清璃。
清璃聳肩無言,也委實不知該說什麼好。見宇文吉進入殿中,忙跟進去。
魑魅和魍魎卻著實鬆了一口氣,宇文吉能留宿在這裏,他們給太上皇和太皇太後的信中,也便不必再敷衍的稟報說兩人很和睦,可以改為恩愛兩個字了。
宇文吉照舊在床沿坐下,拿起枕頭旁的史冊翻開兩頁。
“皇後先去沐浴,朕看會兒書。”
清璃忙轉頭,給尾隨身後的玄素遞眼色,“吩咐內監把皇上的朝服送到這邊,早上萬不可耽擱了更換。”
“是。”玄素卻捏了一把冷汗,臉色蒼白得不禁格外看了眼窗外浴殿的方向。“那……奴婢就不配主子沐浴了,奴婢先去給皇上準備朝服!”
清璃望著她急急出去的背影,不禁疑惑。
宇文吉也不是沒來過的,玄素這是瞎緊張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