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早已注意到那女子的一身袍服不尋常,倒也沒生氣。
那鵝黃的綠牡丹繡紋雖說霸氣嬌豔,卻相較於那太過濃豔的妝容,和擺不上台麵的身份,霸氣地未免過了。
清璃這鵝黃的梔子繡紋,在裙擺上由小漸大,層次有致,清新秀雅,內斂持重。
旁觀者打眼一瞧,便定了輸贏。
隻是,為得一個男子,與這樣一個女子爭搶輸贏高下的,這太損毀她寶貝孫女和蘇家的顏麵。
老夫人笑著揚聲就道,“雲大管家,這位女子是誰呀?怎的與我家璃兒穿這樣相似的衣袍?”
“哎呀!老夫人,天這麼冷,您怎麼親自來了?”
大管家忙上前來迎著,借著身體,把綠衣女子擋在身後,隻希望她老人家不要再注意到身後的女子才好。
“老夫人,六小姐……哎呦喂,歸斯神醫和咱們名震杭州城的四大護將也來了?快請樓上坐”
老夫人見他有意避開那女子,不得不端起幾分威嚴來。
“大管家,叫雲公子下來吧!這位綠色衣袍的小姐,難得如此悉心打扮,你不叫她見見雲公子,我這老人家也過意不去。”
大管家看了眼清璃雪白狐皮鬥篷下的錦袍,視線微僵,忙轉頭遞了眼色給小廝,“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公子?”
眾人都立在門外,隻聽得小廝上樓的腳步聲咚咚作響,隨即一行人匆促下樓的聲音,更是震耳欲聾。
管家忙陪著小心,堆著笑,壓低聲音道,“老夫人,您先別動怒,這位女子是公子從前認識的,叫綠牡丹,因我們公子好心為她從花樓裏贖了身,她就賴上我們公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歸斯從旁失笑,“你們沒辦法,就叫我們六小姐難看?”
清璃委實厭倦這樣的應酬,身上卻仿佛生了眼睛似地,清楚地感覺到,那女子正犀利尖刻地打量著自己。聽到歸斯一番話,她忙撇清。
“師父,您別扯上我,我和雲公子還沒訂婚呢,就算難看,那也是雲公子一人的事兒。”
正巧,雲世琰出來門,對上清璃低垂了鳳眸的臉兒,他正要開口,眼尖地發現一旁綠牡丹與清璃穿著相似的錦袍,神情不自然地略僵了一下,他還是極有分寸的,先對老夫人俯首行禮。
“老夫人,您精神頭不錯呀,竟親自陪清璃過來了。”
“嗬嗬,這還得歸功於你給我送的補藥,昨晚叫玄素熬了一副,沒想到竟是酸甜可口的藥湯。”
老夫人心頭膈應,卻也覺得孫女說的有道理,畢竟沒有訂婚。
她這便親昵地搭住他的手,讓他與清璃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自己,“你這孝順與體貼,當真是無人能及了!”
雲世琰忐忑地端著一臉笑,“您老謬讚了,我孝順您老人家,都是應該的。”
老夫人拍了怕他的手腕子,“聽說我們家璃兒給你做了一幅畫,頗受好評,老婆子我與歸斯神醫都忍不住好奇,想過來瞧瞧,你帶我們上去吧。”
清璃忍不住訝然,祖母這是又不怕丟臉啦?!不問一問,雲世琰那位紅顏知己是什麼來頭?
歸斯、鹿驍、以及莫先生和邢紮、玄素等人,也都提著看戲的興致,沒成想,老夫人竟給雲世琰留了如此大的麵子,那些青花瓷魚缸,那些步搖,當真是比定心丸還有效。
那女子卻按耐不住,一腳踩在身側丫鬟的腳上。
丫鬟當即就罵到,“一個叛賊之後——一隻被宇文吉玩弄過的破鞋——一個柴房裏被關了十年的庶女,也配嫁給雲公子?竟還不要臉地與我們家小姐穿一樣的衣服!真當自己了不起呢?”
四周陡然一片岑寂,正要進門的一眾人都震驚地回頭……
綠牡丹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臉上,“你放肆,蘇府的六小姐,豈容你如此辱罵?!”
丫鬟忙跪地,“小姐,奴婢不想惹您生氣,可雲公子是您的男人呐……芳兒實在不忍心看您受委屈!”
“你給我住口!”綠牡丹隻當沒有聽到她的辯解,忙道,“老夫人,六小姐,讓你們見笑了,是牡丹對婢女管教疏忽。”
喚名芳兒的丫鬟卻捂著臉,依舊為主子憤憤不平。
“小姐,您這是何苦呢?您這些時日為雲公子傷心難過,每日以淚洗麵,為的不就是能見他一麵嗎?現在可好,他有了新歡,竟對您視而不見……”
“夠了!你還不嫌給我丟臉的嗎?”
清璃瞧著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不禁歎了口氣。這是誘著她非要說兩句呢!
歸斯,鹿驍,玄素等人皆是興致盎然的看她,期待著她能手撕了這主仆二人。
清璃不悅地瞥他們一眼,心頭不禁慍怒。
好歹他們也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了,難道一點都不了解她嗎?她是那種和卑鄙小人一般見識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