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重病(1)(2 / 2)

這也怪她自個兒倒黴……從湖邊上掉下去,雖是不會水,但若救得及時也沒什麼;可她旁側幾個宮女也都不會水,聽說當時都跳下去了,卻是越幫越亂,誰也上不來;東湖畔那塊巡視的侍衛們正巧走到了最西邊,隔得遠,等宮人大呼小叫地過去求救再飛奔過來,禧小媛差點沉進水底去。

我微微搖頭,歎一口氣道:“如今這個樣子,除了盡心救治,旁的本宮也無能為力了……”兩個禦醫忙磕頭應承下來。我又吩咐身後的小連子道:“救命要緊,內醫院裏無論怎樣珍稀的藥材,就盡管給禧小媛用,不必顧慮。至於金采女……本宮必定秉公處置。”

服侍禧小媛的宮人們皆跪地謝恩。

我很快離了疏影江月樓。因著要探望禧小媛,我耽擱了不少時辰,等出來的時候,日頭都落下去了。

迎蓉問我道:“娘娘要回去麼?晚膳已經備好了。”

我思索一二,搖頭道:“不……直接去煙波致爽殿吧。今日的機會實在難得,我不能耽擱了。”

現在正是臣子們堪堪離了正殿,皇上又要傳禦膳的時辰。而再等片刻,就該翻牌子了,可別到時候又傳召了旁人……我費心費力地籌謀了,終於令禧小媛落水大病一場,這樣的機遇,我絕不能有差池。

唉,想來我也實在可憐,不過是要見夏侯明一麵,竟要這樣艱難……

好在我還是做到了。

***

煙波致爽殿那兒一切如舊。小安子等人見我來了,立即進去通稟。

我在殿外站了好些時候,卻不曾見小安子出來,隻聽見大殿裏頭有稀裏嘩啦的幾聲響,不知是什麼聲音;而後小安子終於出來了,開了殿門請我進去。

我有些狐疑,還以為要另有一番艱難呢,不成想這樣順利。然而等我掀開一層一層的帷幔進到內室裏時,四下裏瞧了半晌也沒找到夏侯明的人,最後聽見了一聲低低的咳嗽,我才發現來源是床榻上。

我忙兩三步奔過去,見榻上果然窩著人,帳子都拉上了。我在床榻麵前行了禮,很是有些費解地問道:“皇上您怎麼了啊?這還不到就寢的時候啊……”

他一開口就咳了兩聲,而後啞著嗓子道:“你沒瞧見麼?朕病了……”

“啊?”我一聽就驚起來了,前兩天沒聽說他病了啊,就連今日,還有幾個朝臣在他這裏議政許久,不久前才離去……他不是整日忙於政務,夜裏又招幸嬪妃,這怎麼就病了呢……

然不論怎樣,我一看到他這樣,心裏就又軟又疼,忙關切道:“皇上您得了什麼病啊?怎麼不傳個禦醫來瞧瞧?”一壁又顧不得規矩,伸手去拉他的帳子。

那帳子卻被他攥住了,摻著金絲織就的妝花織錦蝶暖帳,我拉不開也撕不開。他止住我的手,緩緩道:“朕的病見不得風……遂不能拉開帳子。”

他那聲音實在是有氣無力,我無奈地住了手,卻是越發地擔憂,顫顫道:“您……這是什麼病啊?這樣嚴重,竟連帳子都不能拉了……皇上,您可不能有事啊……”說著又趕忙朝外頭喊了幾個宮人進來,斥責道:“皇上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們怎地不知去傳禦醫!你們……”

夏侯明又咳了一聲:“不怪他們,禦醫……用不著,朕……朕沒事……”

聲音都斷斷續續地,聽得我提心吊膽,先是慌張地命人將禦醫請過來,又忍不住落下淚來,與夏侯明道:“皇上您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啊!您是不是操勞過度病倒了?或者是……被匈奴的細作暗害了!或者是……”我越想越怕。

夏侯明咳嗽地更厲害了,一邊咳一邊道:“沒……沒那麼嚴重,朕這是心病,是被你氣出來的心病!前些日子沒發作,就今兒發作了……咳咳……”

我驚如雷劈,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喊著:“皇上您說的是真的麼?真是臣妾把您氣成這樣的?”

“我真的很難受,你知道麼……你總是把我往壞處想。你知道這是什麼滋味麼,你對我……連信任都沒有。我明白……明白你,你是為了自保才……可你能明白我麼?我為了你,我連自保都不肯了,皇帝是不應該動情的,我明知代價有多大,但我還是……我都是為了你,可你不明白我……”他的聲色低啞地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