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鐸談話第九（6）
木：我想，真理不是別的，真理就是它的名字本身，就是真正的道理。是不是？真理就是我們對於事物的確切知識。也就是說，對真理的定義，從來沒有像對“美”的定義那樣，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可是，說到具體的，我們需要把什麼看作真理，把什麼看作謬誤，才可難倒了我們人類自己，你知道嗎？一切的困惑，不解，焦慮，彷徨，我看，都是源自於這個東西。盡管它是一種真實的存在，可是它的脾性有點古怪，知道世人離不了它，所以偏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千萬年來，不發一語，隻是微笑著。當人類做對了時候，它默許並給予愉快的嘉獎，當人類誤入歧途，它就會用災難來懲罰一下。如此而已，嗯？有點像中國的父母官，是不是？哈哈哈。它的律法玄之又玄，廣漠無邊，這是說它的視野。它能包容一切，吐納一切，評判一切，這是說他的胸懷。它無私而博大，它愛意無邊，亙古而恒久。因此，我要正確地指出，真理，它是我們人類生存的樂趣所在，它是唯一一種值得我們尋覓的東西。
鐸：我好像，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木：還不明白嗎？可見我的才情，出了某種問題。
鐸：你看我這樣說，可以不可以。既然人類世界分為兩種存在，一種是物質，一種是精神，那麼，我們對於什麼才是真理的東西，最好也從兩個方麵加以認識。對於物質世界的真理，我們的科學，一直在努力探求並大有收獲，人類因此也享受了不少的實惠。對於精神世界的真理，哲學、藝術、宗教等等卻一直在絮絮叨叨，沒有一個定論；好多人都以為自己找到了，可是看來看去，又好像不是的；說沒有找到吧，可是卻明明白白地受到了曆史、受到了時間的準許。你看是不是這種情況？
木：對，沒錯。你不要急，你聽我繼續。在我看來，換個角度講，按照我們的理解講，真理不是別的，真理正是對“道”的詮釋。是不是？ 我們得承認“道”的存在。這個道是什麼呢，就是天地萬物運行的規律，就是上帝的律法，大自然的秘密。大自然中有秘密可言嗎，嗯？幾乎不需要討論。那麼，這個秘密是什麼，我們人類卻大犯疑惑，常常各執一詞，爭吵不休。其中的表現，我看意識形態的明爭暗鬥就是一例。近來，進入新世紀以來，這種爭論不複存在了，可是內心裏卻都很不平，各自還在堅守著自己的信念，不到最後，絕不撒手，所以這個冷戰意識，新的表現形式，便換成了所謂的文化的衝突。東方的，西方的，西方世界和阿拉伯世界的，經濟滯後世界和先進世界的，不一而足。
鐸：可是，這種衝突，還是精神世界的衝突，和科技世界有什麼關係呢？我不敢認同你的說法。
木：沒錯，但這個，恰恰是人們的誤區，恰恰是我要表述的觀點。
鐸：是嗎？那再好不過了，有新的發現，總是好的。
木：錯！這哪是什麼新發現？人類從來就是這樣看待真理的。所以，泰勒斯說，“水是世界的原質”。盡管今天看來他錯了，但是正是由於有這個認知，他才成了西方世界的第一位哲學家，知道嗎？哲學是什麼，哲學在人類文明的早晨時，首要任務就是對真理的探知。近代以來，科學和哲學分了家，開始各忙各的了，但是如果我們因此要承認說，科學與哲學無關，科學甚至可以把哲學需要探知的精神世界也包攬給自己來做，我看，這樣看問題，本身就很危險。如果你想說，如今的哲學不像哲學了，早被科學裹挾了，綁架了，這也是事實。可是，我們因此就可以說，讓兩套馬車，各自分道奔馳嗎？那樣下去，會是個什麼結果呢？我們敢讓科學舉著理性的大旗，繼續高歌猛進嗎？
鐸：精彩，很精到的議論！可是，我卻認識到，我們人類的生存實惠，卻都是來自於科學的回報。通過科學，我們可以直接站在月亮上，審視我們的星球。我原來對水在地球上的存在，百思不解，總以為它們會流失下來的，結果，我明明白白發現了，這是真的，水，就是在蔚藍色的地球上，占據著不小的空間。我們還通過科技，看到了宇宙的彩色影像，盡管那裏沒有任何音響，可是，這些影像，卻給我們以極大的快慰和滿足。我們發現，果然就像哲人們所說，宇宙是和諧的、寧靜的，是圓滿的，是秩序井然的。你再看我們的生活方式，哪些改變，不是源自於科學、科技的恩惠？因此，很顯然，科學，可以給我們解答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而且看樣子還可以繼續完成好這個神聖的義務。
木：我們在談同一個問題的兩麵，物體的兩麵，你知道嗎？你怎麼不說，有些科學家，受功利心指使，以為人類謀福祉的名義，已經在做著違背自然法則的可怕的事情，你怎麼不解釋這個？他們要克隆生物，要克隆器官，最後還要克隆我們人類自己，你喜歡這樣嗎？你喜歡一個大自然已經讓他死亡了、休息了個體，又重新複活過來嗎？你喜歡讓人家給你的大腦裏安裝上什麼軟件，把你的所思所想統統打印出來，公布於大眾嗎？固然，我們的神經係統需要研究，我們也喜歡知道我們肌體的運作機製，可是，我們並不可以違背自然的法則，做出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不是嗎？
鐸：當然，這個是邪惡的，是不守人類本分的，是有失中正原則的，必然會受到自然的無言的懲罰。這條路，短期看，從某種角度看，從理性的標準看，是積極的，是值得稱道的，可是心靈會告訴我們說，這是不好的，這是令人恐怖的，是需要我們徹底杜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