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鐸談話第九(2)(2 / 3)

鐸:對,一種靈魂深處的認同與感佩。

木:好,不錯。農村孩子,經受過大地的哺育和教導,因此堅韌勇敢,有大氣魄,有大目標的也多,這一點值得肯定。況且,百年以來,我們這個民族湧現出來的政治家、軍事家、科學家、文學家、哲學家,經濟學家,有幾個不是從農村走出來的?真正的城市出身,又有幾人,是不是?問題是,過去的農村,如今的農村,概念的內涵,完全不同了。

鐸:是的,當年是文明基礎,如今是被消解的對象。

木:我想說的是,可惜的是,如今的農家孩子,有些人,進了大學,就對所謂的文明,心往神移,唯恐有所不聞,最後卻迷失了自己,變得不倫不類。這種情況,也不在少數,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鐸:這個,我要對他們表示由衷地遺憾。可是,如今不純粹是農家孩子迷失自己的問題,應該說是一種普遍的迷失的問題。由於缺乏自我的固守,由於不知道如何致力於靈魂的完善,由於外界的幹擾太多,由於社會給他們提供的選擇機會也太多太龐雜,結果讓他們常常背負著一種自我的追問,“我這樣做,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是值得的,還是不值得的?是聰明的選擇,還是已經踏進了愚蠢的陷阱?”是不是?就像你說的,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時代需要自己做什麼,自己又能做什麼,該如何做。成天被這些問題糾結著,搖頭晃腦,左顧右盼,心遊神離,結果隻能把自己的青春虛擲在一堆蕪草之中,不見了自己。你說,這也不是一種現實的存在嗎?

木:對了,很到位了。

鐸:可是,農村孩子畢竟會受視野的局限。這個,你怎麼看?

木:這個根本不是問題。視野,表麵看,是一個受客觀環境製約的東西,其實,我倒是願意把它看作是主觀的東西,心靈的東西。如今,你隻要願意,地球的哪個角落,不可以通過網絡遊曆一下,對不對?盡管,這種審察遊曆,畢竟缺乏質感,可是,隻要你的心在遠方,照樣可以實現自我的超越,不是嗎?你的例子,不就是令人驚歎的佐證嗎?

鐸:又來誇我,實不敢當。

木:哈哈哈。我想起來了,我要再次強調說,謙虛誠懇、或者幹脆說虔誠,是我們此生獲取偉大智慧的唯一通道。柏拉圖說,由於我們難以置信的愚蠢,虔誠往往很難產生作用。但是,這種作用一旦產生,人們就會帶著某種榮耀對事物施加影響。在這種影響下,可以產生緩慢的而不是急躁的、堅定而不是浮躁的性格,這種性格如果與學習的能力,博聞強記的能力結合在一起,那麼,就能夠使其他各種較差的性格處於從屬地位,使我們與諸神的關係有序共存。我覺得這段話,概括了人生的真秘密。

鐸:對。我認為,柏拉圖說的神,和我們理解的上帝,其實是一個東西。你同意不同意?也就是說,從柏拉圖的體係中,我們同樣可以推導出一個概念,這個概念就是天人合一。

木:這個,我不準備發表意見。

鐸:因此,我強烈地認識到,一個人,從懵懂少年,不知不覺間滑向平庸、滑向墮落的根本原因,就是自我欺騙。因此自我欺騙是我們此生必須嚴肅麵對的唯一敵人。在我們的一生中,驚濤駭浪隨時都有,各種偶然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也會隨時發生,能不能正確地處理好這些事件,往往會對我們的一生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那麼,我們靠什麼來做“防火牆”,確保我們不至於做出愚蠢的決策呢?毫無疑問,隻有靠誠實,靠不自欺。這不是什麼空洞地說教,這是人生的最高智慧。你比如,我們閱讀成功人物的傳記、偉人的傳記,常常會為他們在人生關鍵時刻作出的超常取舍感佩不已,總覺得自己應該馬上明智地加以仿效。可是,機會不可複製,人生不可複製,時代更不可複製,一事當前,能夠得到這種智慧地及時提醒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隻能如此,隻能把自我堅守奉為我們的神靈。我們隻有靠我們的誠實,才可以獲得一種超常的意誌力。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