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鐸談話第九(1)(1 / 3)

木鐸談話第九(1)

程思木、吳永鐸兩位副教授

西安某綜合大學

校外鳳凰山鳳凰亭

鐸:——關於美,我還有些疑問,敢請老兄教我。

木:好,我樂於接受。你說吧,我樂此不疲。

鐸:你聽我說。記得當年第一次坐火車,夜幕中,聆聽著車輪發出的那種哢嚓哢嚓聲,我竟情不自禁地潸然淚落。因為我知道,伴隨著這種奇怪的聲響,我終於可以離開家鄉,飛向那情況不明卻也無限美好的遠方了。所以,我對自己說,多麼美呀,多麼具有時代氣息!後來,當我體驗了快行列車之後,我才發現,以前的那種車輪聲,無非是一種醜陋的、持續不斷的痛苦呻吟。而對於現在這個車輪來說,它的歌聲是激昂的、愉悅的,是輕鬆而和諧的。因此,你不難想象,我這前後的心靈感知,會有多麼大的不同。再後來,火車大提速,猛然間就有了高鐵。坐在寬敞清爽的車廂裏,這回聽到的竟是無聲的和音。看著窗外的莊稼、樹木、山水、平原,都無聲地向後飛奔,我意識到我和人們一樣,正在祖國大地上飛馳呢!於是我又強烈地感受到,一種舒心的美好,仿佛暗示著某種更為偉大的召喚。對不對?三十年巨變。當年,小平同誌在日本乘坐新幹線時,那種謙和的表情,那種胸有成竹般的感慨,真是記憶猶新。“有點催人跑的意思”,“我們現在正適合坐這樣的車。”對不對?

木:對——,盡管,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要說,你的這種體驗,正是我們說的日常審美體驗。也就是說,消費中自有豐富的美感。

鐸:我的問題是,在這種審美體驗中,讓我真正感到愉悅的是什麼?如果說是火車本身,那麼顯然可以證明,美,其實是一種相對的東西。如果說是速度,那不也可以證明,速度,或者說“快”,它也是一種美嗎?

木:哎呀——,這個嗎?我的好兄弟,你這是怎麼了?你這也算問題嗎?

鐸:盡管笨拙,可是,還是希望得到你的回答。

木:我看,讓你感到最滿意的,應該是可以告別家鄉,實現你的人生夢想了吧,嗯?

鐸:對,沒錯。可是請繼續。

木:好吧。我想,你的這種前後感受,之所以大有不同,原因不在別處,原因就包含在你的敘述中了。什麼意思?說到底,你所感受的,其實是一種被稱作“時代精神”的無形魅力,知道嗎?你所說的,其實是一個有關時代精神的問題。高鐵的誕生,迎合了時代的召喚;而你通過乘坐高鐵,又清楚地體驗到了這種召喚,是不是?正是這兩者的契合,讓你感到美不勝收。你舉出的例子,偉人的例子,更加明確了這一點。——當然,我們也可以把高鐵,看作是我們這個社會經濟發展的一種象征;速度很快,問題不少,是不是?曾經的高鐵事故,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做這樣的比喻?

鐸:我們需要從積極方麵,看待問題。

木:對,沒錯,對。

鐸:我要說的是,你的觀點,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你不能說,我沒有對火車這種人為的創造本身產生過美感。事實上當初,我明確地感知到,那種慢行火車也是美的,它的呻吟聲也是很有詩意的;而後來,我乘坐快行車,乘坐高鐵,盡管體驗到的美感更具靈魂的震撼力。但是你說,這種前後共有的美感,難道僅僅來自於是“快”嗎?

木:這個我承認,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我是說,你的這種體驗,其實正是對一種氛圍,一種時代精神彌漫開來的氛圍的體驗。

鐸:那麼說,我們的時代精神,就是一個“快”字嗎?

木:當然。因為,很明顯,小平同誌當年的審美理想,因此我們整個社會的審美理想,恰恰就是這個“快”字。但是你要明白,時代精神,並非一個簡單的問題。它是一種可以代表一個時代整體人群精神追求的東西,它是一種普遍的期盼,一種群體性精神氣質的外在展露。對於整個世界來說,這個精神氣質,如今就是“和平與發展”。對於我們中國來講,情況再明顯不過了,無非就是小平同誌心目中的“解放思想,改革開放”,或者說,就是“發展是第一要務”,不會是其它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