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鐸談話第八(6)
木:好吧,我的問題還在,老問題,我想請教,為什麼一個好端端的青年,要必然接受所謂的社會化過程,最終,需要從純真變得所謂的成熟起來呢?也就是最終躲不過被汙泥濁水漂染的命運呢?
鐸:這個問題好!
木:還有,你說,這個少女,此前,她在上學的時候,也就是在接觸人群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被物化,或者被汙染呢?
鐸:又是一個好問題!嗬嗬,有關現實的問題,在我看來,都是最好的問題。你聽我說,純美的少女,她不是成長在真空裏中的,她在自己的成長中,必然會被環境打上各種各樣的烙印。因此,我們就知道了,為什麼人群中,真正的美麗,會像星星一樣地稀少。因為我們的社會是汙濁的,我們的教育環境是有問題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有清純大方、質樸天然的美少女站在你的麵前,我要說,你在為此讚歎的時候,其實是在讚歎她的清雅聖潔的家庭環境,讚歎她的善良正直的父母,你在讚歎這位可敬的少女為保護自我的所做出的努力,對不對?我們其實在讚歎這些東西,哪裏是什麼純粹的上帝或者自然的施為呢?當然,還有,校園也畢竟是一個相對幹淨的環境,除此,沒有別的原因了。
木:對。因此,我的問題是,她們成人之後,為什麼不可以繼續保持這種青蓮般的品質,往往必然會與汙泥同一呢?
鐸:這還無非是一個做自己,還是做別人認可的自己的問題。
木:你是說,社會化,對每一個個體來說,其實是可以避免的嗎?
鐸:固然不可避免,但是卻可以盡量避免。因為第一,要獲得大智慧,成就大事業,首要的前提就是,不應該被“氧化”得太厲害,更不應該因此迷失自己。第二,我們當然希望整個社會人群都可以正直地成長,像蒼鬆那樣,成為淨化社會空氣的力量,而不是把自己搞得彎彎曲曲,成為一種毒化社會空氣的元素之一。
木:對了,我很讚同你的觀點。這就好比是一個人站在大風中一樣,盡管沒法躲避沙塵暴的襲擊,可是卻可以把自己的靈魂之根紮牢靠些,讓自己不要挪移了地方,更不要把沙塵吸納得太多了。對不對?
鐸:所以說,所謂“社會化”,其實是一種有害的世俗說教,不應該受到普遍的認同。
木:對。還有一個問題。你說的這個保持自我,又是什麼意思?有些青年人,經常被人家稱作“書呆子”, 事實上他們也明顯沒有一點生存經驗。這可以嗎,值得肯定嗎?
鐸:死讀書、“書呆子”,在固守自我方麵,當然值得肯定。可是他們的缺點是,沒有豁然貫通,沒有真正思考人生,或者說思考了還沒找到答案,還一直很迷茫。因此他們無疑都是執著向善的好孩子,我要為他們祝福!
木:好的。不過還有,我們以前說過,對於孩子們的成長來說,社會環境的鍛造往往是第一位的,可是你剛才好像說,我們欣賞少女的純美,其實是在欣賞她的家庭環境。你不覺得這中間,存在著巨大的矛盾嗎?
鐸:不,純美稀少,這不過是一個共性與個性的問題。
木:那我問你,巴爾紮克說,歐也妮其實也是很美麗、很可愛的,平靜的生活更賦予了她以聖潔的光輝。請問,在舉世聞名的吝嗇鬼家裏,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歐也妮為什麼會視錢財如糞土,不但一點也不像她的父親,而且對父親的荒唐人生,還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蔑視和否定。難道巴爾紮克錯了嗎?
鐸:看上去是個好問題,可是一句話就足以回答。盡管在父親的暴政下,歐也妮一直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可是,真正影響她心靈成長的,卻是她的那個與世無爭的好媽媽。不是嗎?
木:嗬嗬,難道就沒有愛情的鼓舞、激勵?
鐸:當然,盡管她的愛情,更富悲壯色彩。也就是說,對於一個人的心性養成,家庭環境永遠是第一位的,即使是今天,一切都被社會化了之後,這一真理,你也沒有辦法做出修改。你上次也說過,人和人的精神氣質之所以不同,更多的時候了,還是家庭遺傳、家族遺傳的作用,就這樣一代一代,代代相因。我也觀察到,汙濁不堪、精明俗氣的父母,隻能培養出同樣精神境界的子女。有些孩子早早就學會了圓滑世故,學會了念叨小恩小惠,既自艾自憐,又目中無人,既無一點誠摯之心,又尖酸刻薄地令人難以置信,你怎麼說?你去把他們的父母瞅一眼,馬上就有了答案。盡管,這種家庭裏,並不缺乏所謂的美女俊男,在這些美女俊男心中,也不缺乏善念善端。隻可惜,他們偏偏要替上帝賜予的、因此是人人皆有的公正雅和的心靈,裝扮了一些多餘的東西。這些累贅,恰恰讓他們早早現出自己的醜來。
木:好的,這個我同意,尤其是做媽媽的,對於孩子的影響,那是任何人都沒法比擬的。那些所謂的小女人,必然會有一個嬌爹爹的好媽媽,對不對?
鐸:當然。女性是什麼?從大的方麵說,智者有言說,“一個民族的命運,與其說是掌權在當權者的手裏,倒不如說是掌權在母親手裏。”對不對?女性可以決定一個民族命運。從小的方麵說,女性,那更是社會的花朵,是青春給自己選定的最好模特。那麼青春是什麼,難道青春不可以展示社會的活力,民族的前途,我們人類接續的、善的未來嗎?所以說,女性也是一個社會之所以美好或者野蠻、粗鄙的原因。所以,盡管我們也算是一把年紀了,拿著青春少女,在這裏絮絮叨叨,也完全有理由問心無愧,沒必要感到害臊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