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滿是淚痕。
然而她沒有哭出聲音來,因為她知道,這不過是慕流光對她的一種侮辱罷了。
她越是表現出在意,他就越是得意。
唯有讓她受盡折磨,看見她可憐至極的樣子,他才足夠滿足。
顧錦年上一秒還梨花帶淚,下一秒卻掙紮著抬手拂去了淚痕。
慕流光終於目光如常地看著她,眼神中一如過去般透著冷淡和疏離。
她酒醒了。
他知道。
先前還熱情如火,而現在,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像是在看罪人。
一個強迫她失去尊嚴的罪人。
哪怕這火,是她先點起來的。
整個房間忽然變得死一半寂靜,慕流光沉默著,顧錦年也是如此。
顧錦年在想著什麼,他不知道。
而他在想著什麼,顧錦年也不知道。
他赤著上身坐了起來,翻身下床,往浴室走去。
顧錦年立即拉緊了被子,擋住了胸口處。
氣氛是如此壓抑,仿佛隨時都會被引爆。
顧錦年始終沒開口。
她知道慕流光看到了她的淚光,但是在他麵前,她再也不想像一個受害者一樣擺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來了,因為他根本不會同情。
她閉上眼睛,裝死。
慕流光準備去洗個冷水澡,當他披上了一件白色浴袍之後,他又返身回來,來到了床邊。
他沒好氣地看了看顧錦年。
她在裝睡。
以他對顧錦年這些年的了解來說,這點小勾當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俯下了身吻她。
這個吻很輕很輕,印在了她被汗濕了的額間。
顧錦年原本打定主意裝死的,額間傳來的微妙觸感讓她猛然睜開了眼。
她看著他,沒有半點表示,也沒說話。
不害怕。
不緊張。
不震驚。
清澈的雙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仿佛他就是空氣般透明的存在。
這種感覺讓他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比起被漠視,他其實更懷念起她對他恨之入骨一輩子不能釋懷的樣子。
至少那樣,他還能確定他在她心裏,哪怕隻是恨,也能讓她記一輩子。
這一刻,慕流光煩躁了起來。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從被子裏拽了出來。
顧錦年的目光瞬間充滿殺氣,白嫩的雙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企圖掙脫。
盡管她剛才已經在內心發誓她不要因為他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可被拖出被子的這一瞬,她還是猶如炸藥一般被引爆!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對他說:“慕流光,幹什麼?事情都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顧錦年,別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是嗎?昨天晚上你勾引許致遠不成又勾引我,我看你是你喝多了又忘了吧?還有,你別說得這麼好聽裝可憐好嗎?勾引男人還裝什麼可憐?欲擒故縱這種把戲,我看你還真是用得越來越熟練了!”
“你……”顧錦年氣急。
她簡直快要找不到話語了,然而,內心的怒火和恨意讓她絕對絕對不能哭。
她咬牙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的輕佻一笑:“對,我就是熟練怎麼樣?欲擒故縱我樂意你能把我怎麼著?你以為跟你在一起很不錯?事實證明你還真是不行,找你,我還不如回米蘭找別的男人去!”
“顧錦年,你找死啊你!”
他的脾氣瞬間燃了起來。
看樣子,某人還真是在外麵開了洋葷了,怪不得昨夜那麼借著醉意那麼主動!
他抬手就把她甩在了床上,說:“你不是想走嗎?那好,滾啊!”
顧錦年一下子摔倒在柔軟的床上,長發遮住了她的臉。
那張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他看不見。
但他猜測,應該好看不到哪裏去。
“這麼本事,以後別回來了!要滾,就滾得徹底點,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一刻,慕流光希望她離開。
唯有她徹底消失了,永遠讓他找不到,他才能忘了她。
“你以為我想出現在你眼前?”顧錦年一撩長發,也顧不上自己此時自己看起來有多狼狽了,她衝他冷笑:“慕流光,你以為你是誰,我這輩子還會想見你?在我眼裏,你不過是一個冷酷無情又殘忍的混蛋而已!”
說著,顧錦年抄起枕頭就砸了過去!
軟綿綿的鵝絨枕頭砸在他的頭上,砸了慕流光一個措手不及!
慕流光沒理她,轉身走了。
他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