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變天(2 / 2)

承平帝真是好算計!

朝朝喃喃道:“魏王若真像傳言中那麼厲害,這點伎倆難道能騙得過他?”

花羨道:“所以陛下下了第二道旨意,立魏王為皇儲,三日後大吉,於太極殿傳位於魏王。”

魏王,這麼快就要登基了?

朝朝揪心,問道:“祖父可有受牽連?”

花羨沉默不語。

朝朝急了:“祖父!”

花羨道:“你莫擔憂,我沒事。隻是,”他頓了頓,神色頹然,“我身為太子老師,此計是我為太子出,罪責本該我一力擔下。”

他憶起昨夜,晚宴將近尾聲,魏王不勝酒力。太子自以為得計,摔杯為號,刀斧手一擁而上,欲要擒拿魏王。

卻不料魏王本事佯醉,忽然暴起,將毫無防備的太子抓到了手中,以太子為質,在重重包圍下,帶著幾個手下闖入承平帝養病的宣和殿。

他們這時才知道,負責戍衛宣和殿的殿前副都指揮使姚綱早已投靠了魏王。

承平帝被迫下旨貶斥太子。他為保太子,解下五梁冠伏地認罪。魏王卻道:“花相公為太子盡忠,其心可憫,其行卻不足取。”

魏王根本就不想放過太子,更不容許他為太子頂罪。甚至利用對他的寬宥,擺出隻追首惡,餘人不究之態,穩定了人心。

魏王,真真是好手段。

花羨歉疚地看向朝朝,“朝朝,祖父無能,對不住太子。”

朝朝搖頭:“祖父有什麼對不起太子的?太子和魏王遲早有這一遭,成王敗寇,皆是注定。”

趙旦固然有錯,魏王也不是善茬,隻怕早有謀算。否則,怎麼能輕易發現太子的計劃,又這麼快調兵入京?

太子,不過是在承擔失敗的後果罷了。

俞太夫人又哭了起來。朝朝心頭混亂,拉著她的手溫言勸慰:“祖母,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嫁入皇家嗎?太子被貶為庶人,以後,我和他做一對普通的夫婦,豈不正好?”

俞太夫人眼淚撲簌簌流下:她的傻朝朝,從古至今,被廢的太子又有幾個能善終?怎麼可能做一對普通的夫婦?

她知道孫女兒是在安慰自己,可望著朝朝乖巧可人的模樣,她怎麼也不出煞風景的話來。事已至此,與其讓朝朝跟著擔驚受怕,還不如這樣樂觀一點好。

她捧在手心的寶貝,怎麼就落到了這個地步?

*

三日後,承平帝正式傳位於魏王。魏王在太極殿即皇帝位,尊承平帝為太上皇,趙旦生母汪貴妃為太妃,遷居安德殿;並尊自己生母徐氏為太後。

廢太子趙旦暫留宮中,為太上皇侍疾。

朝中勢力又是一番洗牌。

延和殿換了主人,氣象一新。

穿著統一宮裝,披著碧紗披帛的宮女們捧著金盆、帕子、香胰、衣袍、玉帶……悄無聲息地魚貫而入。

新任內侍省都都知談德升帶著幾個內侍上前,輕手輕腳地幫新帝將身上大典時穿的冕服褪下,換上輕便的圓領絳紗袍。

正低著頭整理玉帶,頭頂傳來子不辨喜怒的聲音:“今日大典,朕沒有見到花相公。”

談德升心頭一緊,心翼翼地答道:“回陛下,花相公自從那日回府,就告病遞了辭呈。”

陛下上位突然,朝中爭議極大,若不是大軍進京,早就出亂子了。饒是如此,在花羨遞上辭呈後,也有不少非議陛下篡位的臣子跟著辭官,不願向陛下稱臣。

陛下突然問起,是要拿花羨開刀,殺雞儆猴了嗎?

趙韌慢慢摩挲著大指上的青玉扳指,冷硬的麵容上,劍眉濃黑,一對黑如墨玉的眸子幽深難測:“明日晚間招待女眷的宮宴,花家可有人來參加?”

談德升一時跟不上趙韌的思路,茫然道:“花相公隻有一個孫女,是庶人趙旦未過門的娘子……”明日晚宴目的為何,陛下難道不知,怎麼可能會請她來?

趙韌哼了一聲。

談德升膽戰心驚,不敢再下去。

趙韌閉目:“你也了還未過門,她如今還是花家的女兒。不要告訴朕,她也病了來不得。”

談德升心裏一咯噔:也就是,花家娘子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所以,陛下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廢了庶人趙旦還不夠,還要找他的未婚妻子來出氣?陛下不像是這種人呀。

或者,是為了示恩廢太子和花相公,拉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