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出茅廬(3 / 3)

葛風道:“那也是,下間的武者,隻有在山窮水盡時方能鍛煉出好的劍客,我兄弟五人如今都沒有了父母,又不會下毒的本領,我們那五位恩師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我們自然殺不得他們,這門叫作‘不忠義’的武林絕學恐怕一輩子也要學不會了,可惜可惜。”著和其他人搖了搖頭。於是又:“我見你樣貌俊俏,聰明伶俐,少腦水也要有一兩斤重,如果拜了我們五位為師,以後必然前途可造。你……”一語未盡。

但聽得樓道的木板響起,一個中等身材,滿臉是雀斑的人走了上來,他手執銅鐧,著葛布長衣,顯然是黃河五惡的老大“經常惡”薛剛。薛剛走到四人跟前,瞅了瞅晁幽一眼,對他們:“他娘的,還沒有來麼?”

突然旁邊酒家飄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朗道:“早就來了,隻是怕貴派的‘不忠義’這門絕學沒有練成,勢必要敗在我師兄妹這裏,不免要難過。”著已由左側的客棧縱身而來,接著一個女子腳一登那邊的門窗,也已到五人麵前。兩人都是藍衣長袍,打扮極為儒雅漂亮,顯然是黃河五惡先前的對頭。

“兩個臭娃娃,你們什麼絕學?你們長江派管也太寬了罷。”薛剛不等對方回答,已是一個銅鐧打過來。

那男子隨手一個陶茶壺丟了過去,薛剛銅鐧打在茶壺上,茶壺立即碎片紛飛,客棧中的人跑得跑叫的叫,薛剛更是因為這一鐧濺得自己滿臉茶水,晁幽則躲到一邊飲酒看樂。那男子道:“且慢,要真動手,也需要你們知道本公子的名號,我乃長江派大弟子夢夏,這是我師妹夢晚秋。”

晁幽細細打量著這兩個人,隻見夢夏身形均勻,方臉,鼻翼極為端正,一副狹義氣質,當真是一株慈竹模樣,那夢晚秋生著一段好身材,眼眸明亮,臉蛋兒略帶羞澀,再她雲鬢迷人,當真猶如空穀雨點下的蘭花,美麗非常。

晁幽心想:“這夢晚秋還真是個美人兒,可要把我的師妹比下去一些了。難道這美人兒也和我師妹一樣會舞刀弄槍麼?”

正想時,夢夏突然開口:“你們黃河五惡作惡多端,多行不義,今本公子要教訓你們一些。”著便拔劍朝薛剛腦袋刺去。

薛剛喝道:“你奶奶的,什麼秋啊夏啊的,看招。”手臂一揮,幾個盤子飛向夢夏和夢晚秋,夢晚秋接著拔劍叮叮當當地劈在盤子上,那些碎片又立即又紛飛,這時黃河五惡的餘下四人一腳踢在一張桌子上,夢夏喊道:“心,師妹。”其實這招不快,以夢晚秋的功夫自然可以接下的,但他擔心夢晚秋,於是一腳踢在薛剛的手臂上,薛剛連退幾步,夢夏接著腳登牆壁,使出一招輕功,於是一劍把桌子在半空劈開。這一劍劈來,好好的桌子就像豆腐那麼軟似的,竟然大半的木屑飛到河上去。

謝飛喊道:“好子,有兩下子。”

夢夏答道:“隻是貴派的‘不忠義’大法沒有練成,不然我這招‘淩空打狗’可多半不成。”他故意把“淩空隔物”成“淩空打狗”自是要玩弄黃河五惡了。

黃河五惡果不其然,個個凶神惡煞執著兵器攻擊過來。“偶爾惡”秦嘯罵道:“接招。”一個長矛便要挑了夢晚秋。

他曆來好色,黃河一帶的美婦、女子一聽他的名字都嚇破了魂兒,夢晚秋先前壞他好事過,是以極為怨恨她了,因此上現下他隻想要了夢晚秋的命,以雪洗先前斷指的恥辱,至於什麼美人兒的事情他也無心再想。一出招便使出生平本領,長矛已經在夢晚秋的腦袋上連挑了幾次,但也奇怪,每每要挑到她的腦袋時均被夢晚秋左扭有扭地躲了過去,他這招叫作“連推六月”乃是風月韻事時候想出的名目,每次都可以連續挑下六次,六次後便要停頓一會,先前他發招過快,每次無不往要害挑,首先是腦袋,接著是心窩,夢晚秋來不及攻他,這下看出他兩次都是這一招,兩次中間已有停頓,料想第二次耍完也要停一會,於是腦袋一閃,使出個輕功,手掌打在桌上借力縱身一躍已到他的旁邊,夢晚秋突然左手奪了他的長矛,右手劍柄猶如一個拳頭打在他鼻翼上,隻聽到秦嘯“哎呦”“你媽媽的出陰招”不斷亂罵,頓時已瞧見他眼淚和鼻血流出,狼狽之極,夢晚秋又一個轉身到得他後背,一招踢腿過去,隻見“偶爾惡”秦嘯像一條魚破窗而出落到河裏去。

這邊四惡不斷亂挖亂砍亂扔,突然“有點惡”謝飛耍了一個“長鷹翻飛”,他雖然胖,到底身手也是敏捷,隻見一隻肥豬身子連連翻了幾次,一個釘耙往夢夏下盤攻去,夢夏正和三惡對招,哪裏想到對方出其不意要害他腳掌、大腿,霎時夏騰空而過,那把釘耙重重地陷入木板裏,一時之間整個樓板似乎被大水衝擊蕩漾起來,“時常惡”溫有良趁火打劫,一個鏈鷹抓向前一拋,夢夏想:“我命休矣。”來不及遐思一個劍鞘扔了過去,隻聽得當的一聲,那把可怖的鏈鷹抓被彈了回去,“可能惡”葛風看到他連過兩人均隨心所欲,更加急了,怒喊一聲接著雙斧已連劈帶砍,“經常惡”薛剛也從後麵用銅鐧攻他,幾經下來,夢夏已逼得手忙腳亂退到牆角,隻需鬥幾招估計就要落敗了。

眼見老四已經被打到河裏去,於是“可能惡”葛風和“有點惡”謝飛轉身過來要攻擊夢晚秋。晁幽想:“你們要是將那夢夏給收拾好了,這夢晚秋武功敵不過他師哥,還不要落敗嗎?蠢材蠢材,可惜可惜。”

隻見兩撥人馬刀光霍霍地來來去去,時而如野雞亂躥,時而如蹄兔亂跳,時而又如雄鷹展翅高飛,打得難解難分,突然一個桌椅像一張涼席飛了過來,夢夏運氣一掌接了過去,桌子穩穩地落在地板上,薛剛和溫有良露出兩個像螞蚱一樣的腦袋,麵目抽搐,人和桌子連退幾步。謝飛和葛風瞧出這是在比試內力了,頓時齊喊:“我來幫你。”這邊夢晚秋也轉到大師兄的後麵,一掌打在他身上。一時之間,桌子幾乎要炸開了的模樣。

晁幽從一旁走出來,:“貴派的‘不厚道’絕學果然名不虛傳,四人打兩人,確實不要臉啊。”

那老五葛風吃力地道:“兄弟,我看你腦水至少也要有幾斤,依你的資,隻需拜了我們為師,前兩門絕學傳給你又有什麼難的,日後你定青出於藍,威震南北西東,現下你隻要拿一個茶壺輕輕地敲一下那妞,他們真氣一動必敗無疑。這便是你入門給師父的禮物吧。”

晁幽:“貴派的‘不厚道’絕學現下又分支出‘不要臉’的絕學,果然令人羨慕,不過我隻想學那貴派‘不忠義’的絕學,閣下肯教嗎?”

葛風繼續:“我們五位恩師比我們更加不厚道不要臉,這絕學恐怕不能教你了。”

晁幽:“是嘛。閣下不肯收我為徒,我隻好自創了。”於是在夢晚秋身上打了一掌,頓時,隻見薛剛等人連桌飛到牆上,當的一聲口吐鮮血。

葛風最先起來,手拭嘴角的鮮血,喝道:“狗娘養的,原來是個厲害角色,你是哪一個門派的?”

晁幽:“我要是了,閣下會不會教我‘不忠義’的絕學?”

葛風一怒,雙斧砍了過來,晁幽一掌打了回去,隻見他如雲朵般飄到牆壁,接著又吐了一口鮮血。晁幽不住地搖搖頭,歎氣:“哎呀呀,貴派的絕學要到我手中才能發揚光大啊。”

薛剛等站立起來:“媽媽的,原來是泰山派的人,給我等著。”於是一個個狼狽走下樓去。

夢夏收劍,道:“原來是泰山派子虛真人的高徒,方才在隔壁酒家聽得尊駕口齒伶俐,現下又以高深內力擊敗黃河四惡,果然不同凡響,多謝多謝,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晁幽搖搖頭,又正經地:“鄙人姓晁名幽,方才是要戲弄這幾個惡鬼,是以口出汙穢之詞,兩位莫怪,夏兄才是俠肝義膽,武藝超絕,讓人羨慕。”

兩人各自推崇,隻聽一個甜美的聲音:“女子夢晚秋,多謝少俠相救。”於是輕輕蹲腰施禮,臉頰緋紅起來。

晁幽:“姑娘太客氣了,長江一派乃是名門正派,江湖上的同道都非常敬佩,隻要有一點狹義心腸的人都會出手相救的。有一事想請教二位。”

夢夏:“巢兄便是,自當知無不言。”

晁幽:“二位可曉得楊家集這個地方麼?”

夢晚秋回答:“怎會不知,由此南下,也不過四五十裏路程,腳步快的一個時辰便到了。少俠要到那裏辦什麼事麼?”

晁幽:“倒也不是什麼事情,隻是和敝師妹在路上失散了,我有點擔心。夢姑娘,你別什麼少俠長少俠短的,我聽著著實不慣,我比你大,叫我名字就行。”

夢晚秋:“那也好,泰山派和我們長江派都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本遠不到哪兒去,不過直呼名字什麼也不大好,我便喚你幽師兄,你稱我秋師妹就是了。”

晁幽點點頭。夢晚秋又:“適才幽師兄替我們解圍,而且我們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正預備南下拜見家師,倒不如做個伴兒,倘若路上遇到強敵也可互相照應,幽師兄,我們先幫你找到你師妹再。大師兄,你意下如何?”

夢夏:“我與晁兄一見如故,正好想和他喝幾杯,如此再好不過了。”

晁幽朗聲一笑,:“好好好,那我們就上路吧。”

出得門來不久星光已經照滿大地,三人連夜策馬,不但不覺勞累反而隻覺愜意,不到兩個時辰已經來到一個城鎮的郊外,月光下已經知道界碑上的名字,知道這個鎮就是楊家集了。其時漢初仍然重農抑商,晚上不許經營生意,於是三人便在一個鎮的人家借宿下來。這家農戶算得上鎮的大戶,良田有十幾畝,見他們三人打扮古怪都不敢得罪,隻得騰出三個房間,又準備了酒菜,一枚銅板也是不敢收,隻希望他們明日快快離去。晁幽和夢夏對飲了幾碗酒,大家又一些江湖上的瑣事,不久就各自到房裏安息去。晁幽吃飽後回到房裏,想起今日黃河四惡與夏秋兩人比試內力一事,不免思忖:“我現下內力可和那四惡角逐一番,但到底招式上比他們不過,倘若他們隻出快斧和長矛,我也未必抵得過,需加在內力下功夫了。”於是又想起師父所傳的《本經陰符七術》這門道家上乘內功武學,他下山前已背得滾瓜爛熟,這時候首先把第一篇《盛神法五龍》過了一遍,心裏念道:“盛神法五龍,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大;養神之所,歸諸道。……”繼續依著書上和道家的內功法理吐納、運氣,一壺茶的時間隻感不出的舒暢,竟沒有一點睡意。突然聽到隔壁農家隱約有人話,隻道和師妹有關,於是打開房門借著月光施展著輕功來到了屋頂,拿開一個瓦片,月燭光映照下隻看到屋裏有兩個漢子,一個身材幹瘦,滿臉胡須,一個身肩寬大,眉目間長著一顆大黑痣,兩人都著大布紅衣,像是同門師兄弟,但樣子極不好看。隻見那生有大黑痣的漢子:“老大,此次宗主派我三兄弟到梁國一帶招攬能人之士,自是對我們信愛有佳,這次什麼也要幹一番事業出來,在宗主麵前和江湖上威風一下才好。”

那滿臉胡須的漢子點點頭,接著不住捋著胡須,滿意地道:“那倒也是,到時我‘渭河三渾鬼’建立功業,江湖上就不怕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了。”接著朗笑起來。

晁幽心想:“這就是聞名於西京附近的‘渭河三渾鬼’麼?那渭南、河上離梁國千裏,怎地他們到此來了?我聽師父過,老大‘要命鬼’叫作區不滅,老二‘害命鬼’叫作何有揚,老三‘催命鬼’叫作薑衛。那渭河發於高峰山頂,常年攜泥東下,河水混沌不明,是以外號‘三渾’,這三人在那掌握生殺大權,與梁國一帶的黃河派分庭抗禮,統治大片北方。想必這兩人就是區不滅和何有揚了。”

隻聽害命鬼何有揚繼續道:“那姓郭的自稱遊俠,在淮陽和汝南一帶可是地霸,黃河派的老也畏懼他三分,咱們請得動他麼?”

“混賬。”老大要命鬼區不滅怒斥道,“咱們渭河三渾鬼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難道就隻威震西京一帶麼?再言,下兵火不斷,宗主雄才偉略,勢必要邀雲四海能人,隻要是有些墨水和手段的宗主都擇能取之,以宗主的威名,涼他也不敢拒絕。”著打開一個狼皮箱子,頓時金光燦爛,竟把那月光擠開了去,竟是一箱黃金。

晁幽歎思:“這得收刮多少民脂民膏哪,好家夥!”

何有揚又:“是是是,老大的在理,不過老三傳來消息,他要給我們一份禮物,不知道是什麼?”

區不滅答:“老三輕功了得,明日我們就趕去淮陽,一看他葫蘆裏賣什麼藥。”接著又朗聲笑了起來。

晁幽蓋了瓦片接著回到房中,不久就睡下了。明時分,見到夏秋兩人起來梳洗打扮,便把昨夜在房頂上看到的告給他們,夏秋兩人睡得很早一點知覺都沒有,聽到晁幽這事自是佩服他的敏捷,又疑惑不已,夢晚秋:“這‘渭河三渾鬼’外號雖然不雅,但也符合他們的身份,我聽師父師母,這三人武功卓絕,聰明能幹,與今日我們遇到的‘黃河五惡’全然不同,料想那箱黃金定是不義之財,要想從他們手中奪來,恐怕不能辦到。”。

晁幽:“雖然如此,但也需去看一看究竟,我聽他們言談之間,似乎在密謀什麼大事,況且方才我在鎮上打聽了一會,敝師妹確實到過楊家集,隻是不知怎地又南下了,我看她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才先行的,反正也是南下,不如跟著這兩個惡鬼去瞧一瞧也好。”夏秋二人也是點點頭。

於是三人策馬來到郊外,不久便看到區不滅和何有揚也策馬過來,兩撥人都快馬加鞭,朝淮陽方向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