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既死,賊之餘眾迅速瓦解,馬燧遂率軍進占盧家砦。此役官軍斬首五千級,俘虜千餘人,可謂大獲全勝。
至夜半,官軍全軍會合,於狗山上駐紮,馬燧高築點將台,盡表諸將之功,並道:“今日得勝,全賴諸公奮勇殺敵,今且於此休整幾日,待養足精神,再與田悅決戰。”
眾將領諾,各歸其營。此時營中點起無數篝火,將士圍坐一起慶祝勝利,載歌載舞。薛鎮才入軍旅,從未見過此番景象,不禁被這氛圍所動,正欲邀李愬同去熱鬧時,卻見其追著一個人影跑了去,薛鎮心中好奇,便追隨而去。
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阿跌光顏,李愬感其白日相救之義,欲當麵道謝,故而尋了來。見到阿跌光顏,李愬當即拱手稱謝。光顏不由惶恐,連忙將他扶起,笑道:“李郎不必如此,你昨日援我,我今日救你,此乃投桃報李也!”
“投甚麼桃,報甚麼李?”阿跌光顏話音落時,薛鎮正走至跟前,他隻聽到“投桃報李”幾個字,並不知二人所談何事,故心中不解。阿跌光顏見薛鎮來,衝其笑道:“薛郎也來了,我與李郎正在議論今日之戰,今日我二人並肩殺賊,好不痛快。”
“哈哈哈……”薛鎮聞聽此言,立刻來了精神,開懷笑道,“痛快,確實是痛快,今日乃我生平最痛快之日!”
阿跌光顏隨之笑道:“聽聞薛郎今日鎮斬楊朝光,真可謂勇冠三軍也!光顏敬佩之至。”
薛鎮頓時臉紅,不自主地撓著頭,吃吃笑道:“光顏兄過譽矣!其實楊朝光武功不弱,我與其酣戰十數合才漸取上風,若不是其心怯之下急欲遁走,恐也不至被我斬落。”
阿跌光顏笑道:“薛郎過謙矣,汝之英雄,三軍有目共睹。”
薛鎮聽得眼笑眉飛,原本就赤紅的麵孔在火光映襯下顯得更為熱烈了。李愬見狀搖了搖頭,半是笑地道:“光顏兄莫誇他了,他可禁不住溢美之詞。”
“胡,我一向自謙哩。”薛鎮忙張口辯駁,伸手握拳道,“何況斬一楊朝光算得甚麼?待我擒得田悅,才稱得上是英雄也!”
阿跌光顏不由笑道:“薛郎果然誌向不凡,田悅遇上薛郎真乃其之不幸也!”
“哈哈哈……”薛鎮仰麵笑道,“我聞田悅乃是兔相,而此山名為狗山,我軍由此地攻田悅,正如以狗逐兔也!焉有不勝之理。”
李愬、光顏聽言相視一笑。薛鎮乃正色道:“不過今日,汝二人亦功不可沒也。若非汝等將賊援兵阻於雙岡,大軍必腹背受敵矣!如何能攻下盧家砦哩?”
李愬聽畢笑道:“此言倒稱得上是自謙。”
薛鎮鎖著眉頭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你為何要請命去雙岡,卻不留盧家砦哩?”
李愬看了一眼阿跌光顏,對薛鎮輕輕笑道:“我與光顏兄等若留在盧家砦,誰斬楊朝光便不準矣!我追隨邢將軍去,自是為將大功讓與你。”
“讓我?”薛鎮聞言愣了愣,忽然以拳輕敲李愬胸脯道,“我憑自己本事立功,何須你讓?”
“然也,然也。”李愬湊過來一把摟住其肩,笑道,“表兄勇冠三軍,無須我讓,不過他日討伐田悅時,我可要與你爭一爭功勞了。”
“哈哈哈哈,”薛鎮大笑道,“我求之不得。”
“莫忘了我也!”阿跌光顏輕輕一笑。三人皆心情大悅,乃於營外暢談至深夜。
卻安墨啜敗歸臨洺,報田悅盧家砦已失,楊朝光、盧子昌戰死。悅大怒不已,喝令斬之。幸有眾將告免,才得免死。悅隨即命軍中為朝光、子昌設祭,又親往哭拜,然後與諸將商議曰:“臨洺尚未攻破,而盧家砦已失,為今之策當如何?”眾將皆勸其撤軍歸魏州。悅心不甘,乃道:“馬燧殺我將士,奪我砦壘,此仇能不報乎!”遂不肯退。許士則進言道:“馬燧既取盧家砦,數日之內必進軍臨洺。尚書既欲報仇,則請暫緩攻城,遣人至邢州召還康愔,然後於洺水列陣,合全軍之力與馬燧決戰。”田悅細思其言,良久乃曰:“臨洺城破已近在眼前,豈可前功盡棄!我且召康愔助攻臨洺,然後拒城以戰馬燧。”遂急攻臨洺,並遣人召還康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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