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山頂,蘇讓心中就越是沒底,雖然一路上再沒看到什麼血跡,也沒有發現任何屍體,但是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一路上他一直將真氣外放,卻發現整個山上居然連那些蛇蟲鼠蟻的氣息都不見了,整個問劍道安靜得可怕。
蘇讓心中著急,腳下便又加快了幾步,十幾裏的山路,轉瞬間便被蘇讓跨過,來到山頂的最後一道大門前,蘇讓卻又停下了腳步,他此時心跳得厲害,深呼吸了幾次,卻還是平複不下,因為他怕了。
慢慢抬起手放在門環上,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狠狠甩了兩下之後,蘇讓咬緊牙關朝前用力,右大門“吱呀”一聲輕響便打開了半扇,從門外往門裏的演武場一望,蘇讓兩眼一花,差點暈倒過去。
諾大的演武場,橫七豎八地排列著問劍道弟子的屍體,近年來問劍道內訌嚴重,許多有些能耐的師兄都為了避嫌下山雲遊,或是去了其他州的分舵做事,留在山上的大部分是一些剛剛開始築基,或者剛進入開光階段的修士,人數不過百人左右,而此時的屍體,正是他們的。
以蘇讓此時的目力看過去,略一測算,整個演武場共有一百零五具屍體,每一個蘇讓都能叫上名字來,他們的死法各有不同,但基本都是一招致命,可見來襲之人的境界最低的可能也是在元嬰之上,不然不可能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問劍道內弟子本就所剩不多,按著記憶稍加比對,蘇讓就發現,除了自己的父母和三個哥哥之外,境界最高的兩位師兄雲起和風蕭也不在其中,他們都是剛剛踏入元嬰的門檻,因為是父親從養大的,所以蘇讓和他們從玩到大,幾乎和親兄弟一模一樣。
因為父母和兄弟們不在其中,蘇讓的心裏忽然就湧現出了一股希望,他平靜了一下心情,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躡手躡腳地朝著正殿走去,那些師兄弟屍身尚溫,可見行凶之人此時怕是還沒有離開問劍道,一切心為上。
來到了正殿,蘇讓悄悄閃進去,卻發現偌大的正殿此時也是沒有一個人影,問劍道不供神魔,正殿內供奉的乃是蘇家先祖——劍聖蘇明瑞和他的十二門徒,此時祖先的塑像早已不知被誰推倒在一旁,各處香案欄杆均有刀劈斧鑿的痕跡,莫不是這些行凶之人是在找什麼寶貝?
問劍道今時不比往日,門內本有七柄當年先祖用過的寶劍還算是寶貝,可是近幾年來,幾柄寶劍不是被奪就是被偷,隻剩下自己的雲水劍和父親手中的星魂劍還在門內,當年自己十一歲生日的時候還立過誓,今生定要遊遍下,尋回七劍,以慰列祖列宗在之靈。
卻沒想到,這才一年過去,門內居然又生此變故!
蘇讓看到大殿內一片狼藉,心中不忍,有心收拾一下,卻在此時忽然聽見了一聲鞭響,這響聲不是抽在皮肉上傳出的,而是為了威懾他人抽在半空的空音,聲音又脆又響,一般逼供的時候才會用到。
分辨了一下鞭聲傳來的方向,應該是在後山,那裏修建的是全派上下用來居住的廂房,難道,爹娘和幾位哥哥都在那邊?
蘇讓擔憂爹娘和哥哥的性命,便繼續收斂氣息朝著後山廂房摸了過去,他知道此時被審問的多半就是自己父母和幾個哥哥,因為問劍道上下盡皆使劍,如果是父親製服了來犯之敵,斷不會用鞭子來審問的。
靠近後山廂房之後,蘇讓終於見到了敵人的身影,一共七個人敵人,正在幾座廂房四周巡視,他們全都穿著夜行衣,並且用方帽和麵罩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雙透著懶散和無聊的眼睛,巡視也不算認真,好像認定了問劍道已沒有活人了一樣。
蘇讓此時真想拔出劍來和他們拚了,可是眼前這幾人的修為自己一個也看不透,看來都是在自己之上,可恨自己此時境界低微,就算出手偷襲殺了一個,其餘六個也會馬上衝過來將自己千刀萬剮。
蘇讓境界低微,卻不是自己不用功,九歲那年他就已經進入了心動境界了,可不知為什麼,雖然他問劍九式練得爐火純青,但是境界卻一直停在心動階段不得寸進,他也曾按照父親教導的方法,強行凝練真氣,希望能結出金丹來,但是不管怎麼努力,自己的真氣一直都在上丹田印堂和中丹田膻中遊走,就是不入下丹田關元,他就算是想強行結丹,也沒有氣可以結啊。
這種情況也問過父親,甚至還找過許多業內的名醫看過,但是所有人都是無能為力,他本想著要不就在上丹田結丹算了,可是所有人都反對,下丹田為性命之祖,生氣之源,五髒六腑之本,十二經脈之根,陰陽之會,呼吸之門,水火交會之鄉,若是在上丹田結丹,那麼真氣就不會再向中丹田和下丹田遊走,這人不就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