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離(1 / 3)

等走到了山下,蘇讓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萬仞山的衣服,而且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唉……真是的,早知道剛才和齊掌門一聲,收拾一下行李就好了……”蘇讓捏捏身上的破衣服,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兩句,又回身看了看問劍道的方向,搖了搖頭,現在再回去的話可就不太合適了。

“看來,隻能先去那看看了……”

蘇讓想著,沒有停下腳步,隻不過,他沒有走大路,而是順著山腳旁的一條不起眼的路摸了過去,路上到處都是荊棘和雜草,但蘇讓對這裏十分熟悉,三拐兩拐地走了一段,便毫發無傷地到了路盡頭。

這路盡頭是一個矮的山洞,大概隻有半米多高,裏麵黑黢黢地一點光也沒有,似乎還挺深,不過隱約能夠聽見有流水聲從裏麵傳出來。

蘇讓來到了洞口之後,隻稍稍往洞裏看了看,便將雲水劍背在背上,俯下身爬了進去,還好蘇讓現今還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若是再長大一點,恐怕就鑽不進這麼狹的洞口了。

洞口內部九曲十八彎,又濕又滑,十分難爬,但是等到蘇讓爬出洞口之後,眼前卻是一片豁然開朗空地,一道自山中流出的清泉在洞口旁彙聚成了一個池塘,不遠處是一間不知道廢棄了多久的茅草屋,草屋四周早就被齊腰高的雜草擋住了,幾隻老鼠好像完全沒看到蘇讓來了一樣,自顧自地在屋子附近爬來爬去,一點也不怕人。

此地是蘇讓在九歲那年到處瞎玩的時候偶然找見的,一開始隻是當成做錯事後的避難所,後來長大了,便開始在這裏藏一些東西,再後來,這裏就被蘇讓當成了一個秘密基地一樣的地方,所以偶爾會在這裏留存一些物資。

“嘖,這才兩個月沒來,怎麼草又長起來了?”

蘇讓念叨了一句,之後將背後的雲水劍抽出,拿在手中,體內真氣在膻中**微微一沉,接著將真氣凝固到劍身上,雲水劍霎時間閃起了一片銀光,蘇讓便在此時揮劍,隻見一道劍氣自劍身噴湧而出,好似一道月牙一樣朝著眼前的一片雜草橫掃過去。

這一道銀色的月牙看上去似乎極慢,但自身的速度卻又極快,隻一眨眼的功夫,整個空間內的雜草被裁切得工工整整,連草屋門旁的兩個粗木柱子上都印上了兩道淺淺的劍痕,而剛剛那幾隻老鼠此時才算知道了危險,早就跑沒影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蘇讓自己也被自己的劍氣嚇了一跳,兩個月前來的時候,蘇讓出了四劍才將雜草清理幹淨,而今居然隻要一劍?而且,這麼遠的距離……

蘇讓收劍,抬頭看了看距離自己二十幾步遠的草屋。

我現在的劍氣,有這麼厲害了嘛?

蘇讓趕緊走到草屋前,伸手摸了摸刻在柱子上的兩道劍痕,想了想,便快步走進了屋內,也無暇顧及屋內是不是幹淨,連忙坐在床上,擺了個五心朝式,慢慢運起了體內的真氣,他想趕緊看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自己平日裏似乎一直都填不滿的中丹田膻中,此時真氣充盈,而且凝練得十分純粹,渾身經脈的運轉也是十分順暢,最讓他驚喜的是,剛才被莫清擊中之後所受的內傷,此時居然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這才不到一個多時辰啊。

難道,自己現在已經進境到金丹境界了?畢竟隻有凝練出了金丹之後,體內的真氣運行才會有所依仗,生生不息,進而隨時補足體內元氣,達到輕傷自愈的效果啊。

不,不對……蘇讓想了想,便否定了這樣的想法:

先不我剛剛受的傷是輕是重,按照父親所,隻有在下丹田聚氣才能凝練出金丹,而金丹顧名思義,正是體內真氣凝結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在體內自然形成一個金色的球形,但自己此時下丹田關元**別是球了,就連真氣也是一點也流不下去,隻在上丹田和中丹田轉悠,這和父親的一點也不一樣啊。

不過此時蘇讓的身體倒是真的在自愈,蘇讓心下疑惑,便閉目吐納,開始內觀,這一觀才發現,身體自愈並不是因為自己凝出了金丹,而是因為智亦往剛剛給的那一粒丹藥在發揮作用。

這顆丹藥確不是什麼好丹,不過就是平日裏一般修士隨時都能煉製出來的凝氣丸,搭配上各種草藥,主要是在體內真氣不足時補氣用的。

但讓蘇讓奇怪的是,自己此時體內的這顆丹藥,好像成分很複雜,自己體內的五髒六腑分別在汲取著這丹藥內的成分,如此來,這丹可是相當高級的了。

不,不對……

蘇讓看了一下自身的真氣流動之後,又覺得不對勁。

好像不是這丹藥本身很複雜,而是,我的真氣自然而然地就會挑選出丹藥內對療傷有幫助的成分,然後分別再運輸到自己的五髒六腑中,從而才有了如此高效率的自愈,不然的話,這麼一顆丹,就像智亦往得,也就是讓自己能感覺好受一點而已。

這,就有點邪門兒了啊,怎麼?難道真氣還能自己分辨成分?

想到這裏,蘇讓又想起了剛剛在和拿金錘的劉逸雲比試時,自己好像能夠看穿他的虛實招式,但是以自己現在的境界,這完全不可能啊,再加上剛才居然還能憑內觀分辯出丹藥內的各種成分,這更是匪夷所思,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能耐了?

想了半還是想不明白,蘇讓索性就不想了,待到不多時,體內的傷勢完全痊愈了之後,蘇讓洗了個澡,從茅屋的衣櫃裏麵取出了幾件長衫,又從衣櫃下麵的盒子裏摸出了幾兩散碎銀子。

一切收拾停當之後,蘇讓深吸口氣,再次感受了一下家的氣息,便返身離開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開始踏上了去冀州的秘密聯絡處找師兄的路程。

冀州在幽州南麵,與幽州相接壤,問劍道距離冀州聯絡處也不遠,大概隻有一千裏左右,蘇讓一路提氣狂奔,速度極快,隻覺得體內的真氣好像用不完一樣,不到一之間就跑了三百多裏路,而且臉不紅心不跳,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讓蘇讓覺得不對勁兒的是,自己明明是往南跑的,怎麼跑了三百多裏地,自己反而覺得越來越冷了呢?

他此時在大路上放慢了腳步,看看大路兩旁的景色,一片鳥語花香,草木繁茂,遠處那些在田間勞作的人此時還穿著短褂,似乎沒有一個覺得冷得。

又走了幾步,蘇讓發現自己腳邊的一棵草被凍得蔫了下去,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此時他感覺到冷,並不是因為氣候的原因,而是隻有他自身附近十步範圍之內是冷的。

難道是……陣法?

蘇讓記得父親講過,所謂陣法,簡單來就是用法術來創造一個區域,這區域的大,法術的威力都與布陣者有直接關係,而陣法的特點,一個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準備,一個就是無聲無息,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可能已經來不及逃了。

而現在不就是這樣的情況?雖然不知道這個陣布置了多久,但是目前的確是無聲無息間就把自己引了進來,蘇讓想到這,連忙自腰間抽出雲水劍,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一邊思考破陣的方法。

父親過,若是破陣,在入陣之前直接看破是最好的辦法,一旦入陣的話,要麼需要其他人在陣外強攻,要麼就要找到布陣的陣基和陣眼,隻要將陣基和陣眼毀去,那麼這陣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於是蘇讓靜下心來,仔細查看自身周圍,想要找到陣基和陣眼的位置,可是看了一圈他才忽然想起來——父親壓根兒也沒講過什麼叫陣基,什麼叫陣眼啊!

正在蘇讓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時候,身邊不遠處那些穿著短褂在田間勞作的人,一看到蘇讓原地拔劍,就好想忽然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七八個人全都圍了過來,有一個似乎是為首的,高喊了一聲:“被他看出來了,弟兄們,抄家夥!”

話音剛落,四周圍的那些人的手好像變魔術一樣翻出了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兵器,一個個緊張兮兮地看著蘇讓,這讓蘇讓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這些人明明最低都是化神的修為,怎麼好像感覺有點怕自己呢?

“在下不過一個路過的散修,不知各位布陣攔我有何貴幹?”

蘇讓提著劍,警惕地看著四周圍的這七八個人,雖然現在心裏緊張的要命,但表麵還是強裝鎮定,見那個領頭的不回話,又開口問:“莫非,是要做那不要本錢的買賣?隻可惜了,在下家中剛剛出了變故,可沒什麼好東西能讓與各位……”

“什麼呢!我們……我們不是強盜!”

為首的此時總算下定了決心,終於開口道:“我們是九州仙盟旗下刑部司察局的司察,今是特意在這抓你這滅了自己全家的魔頭,帶回九州仙盟受審!”

“受審?”

蘇讓不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過很快,蘇讓便想明白了,看來九州仙盟做出的判斷也是自己滅了問劍道,可惡,萬仞山如此,九州仙盟也是如此,若這背後沒有荊州劍宗的授意,蘇讓打死也不信。

蘇讓想得沒錯,九州仙盟在發布問劍道被滅門的消息時,不算很隱晦,並且十分不負責任地推測蘇讓就是問劍道被滅的罪魁禍首。

不過蘇讓不知道的是,此時,九州仙盟不但告知了各門各派問劍道的情況,還發布了通緝令,隻要逮捕蘇讓並帶回九州仙盟受審,便賞三粒九轉還魂丹,生死不拘。

這九轉還魂丹可是好東西,乃是靈月閣中最善煉丹的寧旭道人,根據祖上所傳的《太上老君丹法秘要》所煉製的太乙金丹,若是境界在陽神以下之人,服一粒可連破三關;若是受了重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這一粒丹喂下去,便能將魂給勾回來。

如此丹藥,一粒便能換得黃金十萬兩,許下三粒,更是讓人趨之若鶩。

如今想賺這筆買賣的人可不少,除了九州仙盟自己培育的專門負責執法的司察傾巢出動之外,許多門派的散修也都跑出來了,隻不過大家也隻是到處查探關於蘇讓的消息,像這樣直接用陣法來對付蘇讓的,也就隻有這些提前拿到蘇讓行蹤的仙盟司察了。

本來,這些司察以為蘇讓不過是心動境界,即便能滅了問劍道,也定是借了什麼外力,但是此時看到蘇讓居然能夠察覺出化神境界的司察所布出的玄冰陣,在進入主陣的前一刻就探知到了危險,他們便以為蘇讓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修為,如此一來所有人才不敢上前,戰戰兢兢地看著蘇讓。

蘇讓無奈地歎了口氣,試圖解釋:“各位前輩,既然是仙盟司察,那必然是要講究證據的,你們有何證據證明便是我滅了問劍道一百餘口?”

“這個……”

幾個司察互相看了看,領頭的那個看起來還懂一些人情世故,警惕地開口道:

“我們隻是當差的,上頭下令,我們也是不得不從,不過對於你的罪行,我們現今也隻是懷疑,畢竟如今問劍道上下隻餘你一人還在世上,今抓你回去,便是要將這一切查得水落石出,還希望蘇兄弟不要難為我們。”

蘇讓聽著這話有點詫異,剛剛還叫自己魔頭呢,現在直接改口稱自己為蘇兄弟了,看樣子這個人還是挺會左右逢源的,但眼前這個人,蘇讓是一點也喜歡不起來,他平生最討厭的便是這種曲意逢迎之輩,他覺得這種人活得累。

不過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先不自己能不能勝過這八個人的圍攻,九州仙盟還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意栽贓自己,如今還是證明自己的清白最重要,於是蘇讓慢慢放鬆,將劍垂在身側,對那領頭的:

“既然是仙盟司察,應該有帶了名帖才對吧?那麼,帶在下走之前,可否給在下驗看一下?”

“啊,這個好,好!”那個領頭的見蘇讓已經放下了劍,便從自己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印有九州仙盟特製印章的名帖,朝蘇讓稍微靠近了幾步,將名帖舉起,讓蘇讓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