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圳(1 / 2)

第5章深圳

顧蠻生成瞎忙,確實有陣子沒想起曲夏晚來,但青春那點悸動總如投石子於波心,一點漣漪都能蕩漾良久,想起來就很愉悅人心。這一來,曲頌寧的事情就是舅子的事情,曲頌寧的要求就是舅子的要求,所以他就真給那位王老板打了個電話,約定了趁著即將到來的五一假期,帶個同學一起上門拜訪。

王老板名王傳富,出生汕頭,眼下人在深圳。顧蠻生原本對這次出行不怎麼上心,這一聽就非去不可了。不上為什麼,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對那座他從未去過的城市充滿難以名狀的好感。

曲夏晚知道後非要一起去,曲頌寧拗不過姐姐,在父母麵前扯了個慌,三個人一起坐上了南去的火車。火車隆隆聲中,曲夏晚問顧蠻生:“你為什麼對深圳這麼感興趣?”

“給你們念首詩吧,”沒有正麵回答,顧蠻生抑揚頓挫念起詩來,嗓音又脆亮又好聽,“深圳隻有三件寶:蒼蠅、蚊子、沙井蠔;十室九空人離去,村裏隻剩老和。”

曲夏晚笑了:“你哪兒聽來這麼混不吝的詩?”

顧蠻生也笑:“我練攤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廣東,他這首詩傳遍南粵,的就是改革開放前的深圳,可現在的深圳卻是歌裏唱的春雷滾滾、金山座座,我這人疑心大,不親眼看看不相信。”

曲夏晚想起什麼,轉晴為雨,微微蹙眉道:“我媽有回在橋底下看見你,回家以後就很不高興。你到底為什麼老去練攤,看你平時大手大腳的,也不差這點錢。”

顧蠻生答得理所當然:“學東西。”

“學什麼?”曲夏晚麵露鄙夷之色,“那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還能學到東西?”

“能啊,能學的多了去了。比如橋下有個給人算卦的老頭,我就跟他學看相,還問他討了一枚這個。”顧蠻生伸手往衣兜裏一掏,掏出一枚十分古拙的銀幣來。他把銀幣攤在掌心裏,遞到了曲夏晚的眼皮子底下。

一枚流通於民國時期的“袁大頭”,正麵是袁世凱側身像,背麵是壹元字樣,環著稻穗組成的嘉禾紋。顧蠻生掌心裏,銀幣袁世凱像朝上,曲夏晚對這枚罕見民國貨幣心生好奇,想拿起來也看看背麵。

“不能看,”顧蠻生一下將掌心合攏,收回手掌,“看了就不靈了。”他這枚有些年代的銀幣是拿來占卜用的,一件事情幹或不幹、成或難成,它算得奇準。

曲夏晚越聽越來興趣,撲上去,非從顧蠻生手裏把銀幣奪來不可,結果反倒被顧蠻生一下捉住手腕,動不得了。

“替你看看相。”顧蠻生一根根掰開曲夏晚攥緊的手指,讓她潔白的掌心攤在自己眼前,裝模作樣地瞧起來。手指在細嫩皮膚上比比劃劃,掌心被撓得很癢,曲夏晚笑著掙脫:“我不信這個,我不算!”

“別動,‘三不靈五不看’,你擾得我心亂,這相就看不準了。”顧蠻生還真幹啥像啥,唬誰誰信,他行話術語張口即來,儼然一個算命先生,“我看出你命格帶福,一生貴人如雲,生活無憂。”

“還有呢?”因為看相的姿勢,兩個人離得很近,曲夏晚一直望著顧蠻生,望著他低垂長長睫毛,如俯首花叢般深情認真。

“我還看出你命裏定有良婿,你將來的老公一定會大有作為。”

曲夏晚笑著“呸”了一聲,旋即心弦一動,存心激顧蠻生道:“你劉嶽?他倒真挺符合你算的這一掛,年少有為,還有魄力賣房子擴張他的尋呼事業,將來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舅子,你勸勸你姐,這麼鮮亮一朵花,就算不考慮我,也別把自己往那‘劉’糞上插。”顧蠻生轉頭看向坐在他們身前的曲頌寧,“姓劉的子居然還打算把房子賣了,這些搞尋呼的都太逗了。”

“是挺逗的。”同是學電信技術的,知道BB機被取代是早晚的事,曲頌寧一下就聽懂了姐姐沒聽懂的,嘴角輕勾道,“就前兩上課,老師如今尋呼機行業火爆,人人紮堆淘金,一個他認識的老校長就跟著下海搞尋呼,隨便用了個頻段在機場附近發射信號,結果占了人家飛機塔台通信的頻段,幹擾了起降,飛機全在上盤旋落不下來,警察都怒衝衝找他公司來了,他還一臉莫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