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是命運,已經選定了我以後走的路。
突然的清醒讓母親有些驚慌,父親在一旁也有些淩亂,我嚷嚷著要喝水,老冉馬上去給我盛,盛過來又是生水,喝不得,又去給我倒,這次是茶,透明的茶,上麵飄著些茶葉沫子,是沒開水。我喝著那茶,或者是水,因為它沒有一絲味道。如飲甘露。我願意相信命運,大多是從這裏開始。
父親沉思一下,我是獨子,不能做和尚,就讓老冉收留我幾,等病好了,來跟菩薩還願。先是感謝,後是叮囑,父親走的時候我又要睡著了……
我便在此地住了下來。
每晚上老冉都會聽收音機,大多是戲劇,咿咿呀呀的,老冉也跟著唱,不過隻有三分像,少了七分音色,他把戲文記了個大概,便囁啜著哼,我能聽清幾個字就不錯了,況且我也沒有多餘的注意力放在他這些可笑的行為上。
戀功名水上鷗,俏芒鞋塵內走,怎如明月清風隨地有,到頭來消受。那時候,不用追逐,便是滿地的清風明月,鳥語佛香。樹下童子,屋外老僧,這本是件很有意境的畫麵,可惜,老冉並非老僧,而我,也隻是個病殃殃的少年。
八九歲的我,早已褪去了頑性,這離不開父親的教誨,如果年少時還會因此有些想不開,而今的我,對此深感無心,或者,對父親很淡很淡。和老冉的相遇很是無奈,他對我如獲至寶。包括他的奉承在內,我習慣了他。給我買零食,給我買玩具,陪我玩。不過,除了他買的零食被我吃了外,玩具什麼的都是孩子喜歡的,若是放在學校我估計還會有些想法。在老冉那裏,我基本沒動幾下,我更喜歡躺著,更喜歡睡覺。
“嘿,朋友,一起玩麼,三缺一。”對麵的男生拿手在我麵前晃晃。
我並不想理他。
“不,你錯了,是二缺一,哪有三個人,四個人鬥地主的。”女孩也朝我看過來。
“也對。”男孩手收回去,然後刹那間有甩回來,手上多了一張紅心A。“習慣了,習慣。”
猛的嚇一跳,腦袋撞在座椅靠背上。
或許是該調節一下心情。
那,來吧!
我為什麼要開始這段旅行,是外麵世界的誘惑,是想看不一樣的空,是早有預謀,是因為不想聽父母的嘮叨,還是因為老冉的離開,這些都不是吧。直到發現我連出逃的原因都沒有確定,便已經走到了這裏。記得時候有次母親揍我,揍得狠了,便圍著街繞了一圈,邊跑邊哭,最後又回到家裏。我無處可去,去老冉那裏麼,害怕,老冉不會帶我走,他肯定不會帶我走,我怕因此而改變老冉在我心裏的位置。他過,一個流浪的人,能找到可以容納自己的地方也是屬於恩賜,從未奢求,從他開始流浪,最終選擇了這個地方。他的故事,隻給我講了這麼多。我希望,這次的逃離可以跑的更遠,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我便已經消失。
在我心裏,清楚的知道,你,會回去的。
不!
“嘿,朋友,看牌了。”男生拿牌在我麵前晃。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眼前晃,不過也不會將厭惡表示出來。拿起牌,看牌,整理。對於棋牌類的遊戲上或許是眷顧我的。地主,攤牌,牌麵很好,基本沒有輸的可能,沒有輸的可能也就沒有了贏的樂趣。
“這也行。”這句話是模仿周星馳的。他看看我的牌,又看看女孩的。
“不給看。”女生一邊笑一邊用手擋著。
男生,“咱倆一夥,他都攤牌了,我看看能不能贏。”著,用手去撥女孩手中的牌,一邊對比,一邊撥弄。
我所知道老冉的事,基本都是我遇到老冉以後的,他的故事,我隻能憑空猜想。
他在我少年時講了許多故事,都是外麵的世界,於是年少的我心中有了這樣一份世界地圖:微微藍,雲是可以看見的風,點綴著空,安逸而祥和;森林裏,偷偷跑下來的一絲陽光,染亮了樹上露珠,飛鳥嬉戲,走獸緩緩而行,優雅而動聽;草原上,風吹草低見牛羊,清涼的風,飛奔的馬,喜悅而親切;雪山,茫茫一片,歸去無影,來時無蹤,神秘而安靜;大海,老冉海是世上最美的地方,生命由此開始,奔跑著,是海上的風,安靜的,是海上的雲,追逐著,是海浪,等待著,是海裏的太陽。老冉便是如此煽情,若是給現在的我,我一定會嘲笑他。
而那時候,離我最近的,是夜空,是繁星,是銀河,還有明月。這些是我可以看得清楚的東西,陰的夜,晴的夜,雪中的夜。我覺得一個人漫步在星辰下的路途中很有詩意,那種感覺,孤寂而高傲,俯視眾生,世間唯我。
老冉,還好今陰,要是每晚上都一個人走在路上,不被凍死,也得被嚇死。有鬼咦~!他做了個恐怖的表情,用他布滿老繭的手去扯被曬得又黑又紅的臉,我怎麼看都是可笑。
“哈,有辦法了。”男孩大叫一聲並站起來,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有趣的人,但我是個無趣的人,所以將頭轉向另一麵,女生亦裝出厭惡的表情,偏偏頭。
男生準備將兩副牌攤開,又,“等一等”。著,拿出一個手機,五秒後,賭聖……
“注意了,下麵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他將三副牌攤開在我麵前。
”看好了。”他一邊盯著我,一邊給我我講如何如何破。
還真是,兩副牌中有一副牌可以順走,隻需要另一個人定住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