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
變故來得太過迅猛,所有人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王仲這個徹底的局外人率先喊了一聲,才將所有人拉回了畫麵。
“北兒!”
沈岩驚見眼前慘狀,當即怒火攻心,悲恨交加,一聲淒厲嘶吼過後,便暈厥在了地上。
我看著沈水北身上的血跡,那鮮豔到刺眼的紅讓我頭暈目眩,像極了那日老和尚胸口的傷痕,如此的觸目驚心。
我仿佛回到了那一日,那片火海,那四麵的壓力,焦灼的熱浪將我包裹住,仿佛不能呼吸,仿佛要死了一般。老和尚的血染了我的半個肩頭,滾燙極了,燒灼著我的皮膚。
恍惚間,我的眼前似盛開了滿目的紅花,染血一般,一片猩紅,我的頭越發昏沉了,好似隨時就要暈倒過去。
“神仙?神仙?”
迷糊聽見王仲的聲音,這聲音將我從那個可怖窒息的瞬間強拉硬扯了回來,目前一片清明。隻是眉心有些脹痛,清心咒這個時候淡淡縈繞在我的心間,似一汪清泉,讓我好受不少。
“神仙,你怎麼了?剛才眼睛怎麼紅了?”王仲怪異,且又狐疑得看著我,好像要將我重新打量一遍。
“眼睛紅了嗎?”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不是紅色的,但是那眼前猩紅的感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見到如此慘狀,心有所傷感罷了。”
“哦,是嗎?”王仲應了一聲,卻趁我不注意要來摸我的眉心:“你眉心的蓮花也紅……哎喲!”
我不喜歡人這樣碰我,下意識地將他的手掌打掉,隻是我素來力氣大,他被我這一打,險些被我撂倒,好在我及時反應過來,將他拉了回來。
“不給摸就不給摸麼,打人做什麼!”王仲嘟囔一句,不過沒再來觸碰。
我心裏暗自鬆了口氣,看向舞縹緲,卻見她也正看著我,那眼神十分怪異,就如同是在看著一個怪物,又帶著些思量。
我不喜歡這樣的眼神,我越發不喜歡與人這般接觸了。我低頭去看沈水北,他還喘息著,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他還沒有得到他要的答案。
心中不忍,我一邊走上前去,一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你忍著,會疼。”我俯下身,對沈水北交代一句,便不等他有什麼問話的機會,一手握著那匕首的手柄,一用力,直接拔了出來。
“啊——”沈水北頓時便疼得抽搐起來,僅存的力氣都捂著傷口,疼得弓了身子,滿目猙獰:“你……”
“你什麼你,有這力氣,就養著。”我一手掰開他的傷口,他如今的力氣,在我麵前連個孩子也不如。我將自己的血滴在他的傷口上,血液瞬間融了進去,混為一體。
漸漸的,沈水北的神色便舒展開來,隻是麵上的慘白與汗珠,驗證著方才的痛楚,他緊緊看著我,卻不語。
王仲倒不是第一次見,上次醫治他的腿的時候,他嚐過這番滋味了,這時候便交叉了手臂抱在胸前,看熱鬧也似得道:“神仙的血可堪比靈丹妙藥,任你多重的傷勢,都能給你救回來。疼麼,自然有些,但比起活下來可真算不了什麼,好生忍著!”
“哎,想當年啊,我還在參軍之時,那飛蝗一般的箭啊,紮在身上到處都是,我們不還是得咬著牙拚命殺敵,爭取活下去嗎?所以你這種公子哥兒根本就不知人間疾苦……”
王仲看著沈水北,講起古來,是有感而發,想起從軍時候的事情了。
我撥開沈水北的衣裳,見傷口已經開始愈合,就收了手,指尖那丁點的傷勢在瞬間痊愈。轉過頭,又撞見舞縹緲盯著我的眼神,比起方才的怪異,此時更多了幾分驚詫之色。
“難怪你不懼我的丹毒,竟是有如此體質,你究竟是什麼人?”舞縹緲問我。
我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沈水北的血跡,瞥了她一眼,道:“王仲不是了麼,我是神仙。”
這揶揄也似的話舞縹緲當然不信,是我我也不信,我看王仲八成也不信。她跟了上來,又問:“你不是人?哪怕是人族的修士也根本不會有這樣的體質,何況你根本沒有修為。”
“哈,你罵人呢?”我玩味兒得看著舞縹緲:“你才不是人吧?帝……”
“住口!”舞縹緲被我回得一急,忙打住了我的辭,多了幾分薄怒:“你醫好沈水北也沒用,除非你片刻不停得在他身邊保護,否則一有空隙,我就會殺了他!”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也學著王仲的樣子,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你殺嘍,世上人本就自有命數,我救他一命,不代表我要保他一命。何況你的理由本身也不惡毒,畢竟一報還一報麼,就勞你大駕,再殺一次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