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有涵養的人呐,把問話成是“喝茶”。

我和王仲被引入了一處別院,倒是不與那些和尚打照麵,這讓我覺得好受不少。

此處應該是一處偏堂,內中也有桌椅茶水,隻是沒有前堂那麼正式光鮮。不過這一應的家具擺設,便是我這不知俗物的,也覺得頗有品味。

沈岩在堂上入座,管家命人差遣了茶水來,便很是知趣地將一眾仆從都帶了下去,隻留下我們幾個。

我、王仲與舞縹緲就在當中站著,沈水北知道自家父親這會子傷心又悲憤,很是乖巧得在他身後伺候著。

“當真是你殺的?”沉吟了許久,沈岩再次問話。此時他眼神如炬,比起方才在府門之外,更多了幾分陰沉。

舞縹緲本就孤傲,此時也無了淚滴,毫不退縮地看著沈岩,答了一聲“是”。

沈水北在沈岩身後,那雙手揮地如竹蜻蜓的雙翼一般,麵上更是急得滿麵通紅。

沈岩察覺到沈水北的動作,回頭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舞縹緲:“好,你不避諱,我也直。是,你與南兒的婚事是我不允,但我不覺得你有任何理由能夠殺了他。你是受人指使接近我兒,還是另有所圖?!”

“你不必多問,殺人不是殺雞,我出手自然是有理由。但一切緣故皆是我,無有什麼旁人。”舞縹緲得高冷,絲毫不畏懼。若非她身上背著人命的案子,倒是頗有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氣節。

我在一旁瞧著,總覺得是哪裏怪異,舞縹緲這時候的態度,不該如此啊?她此時難道不是應該弄清楚那日在山東裏砍她一臂的人到底是誰嗎?那黑衣人他殺錯了人,而且依照之前跡象來看,舞縹緲對那人還是有些信任的,經他一,怎麼可能不追查真相呢?

“難道她已經知道真相了?”我心裏狐疑,看著舞縹緲。此刻的她臉上唯有冷漠,什麼傷心、憤怒、哀怨、忐忑,在她臉上也都絲毫不見,比起我這局外人來還幹淨幾分,我越發看不透了。

沈水北終於是急了,狠狠一跺腳:“縹緲你這是做什麼呀你!你一個女孩子手無縛雞之力的,你怎麼殺人?何況我大哥也學了幾年的功夫,你怎麼殺得了他呀!”

“毒殺!”舞縹緲。

沈水北一愣,更急了:“哪兒有那麼容易就毒殺?是不是香滿樓裏藥老鼠,在你房間撒了些,你一個不心接觸到了,所以才錯殺了我大哥?”

我聽到王仲忍不住暗笑的聲音,低頭看了他一眼。他察覺到我的眼神,便用手遮著嘴,靠近我聲:“他也喜歡她。”

我點了點頭,這點苗頭我自然是看出來了。

沈水北今日死了兄長,卻處處為自稱是凶手的舞縹緲話,於理不合,但是卻於情有關。我這時回想起,昨夜香滿樓裏,沈山南在知道自己中毒時的反應,他的那一句“你到底是選擇了他”是什麼意思。想來,那時候沈山南以為舞縹緲是因為沈水北才殺了自己吧?

我不由得暗歎,這也算是可憐吧,沈山南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心心戀戀的女子,竟是蓄謀已久要找自己複仇的仇人,還十有八九是錯了對象的仇人。

“孽障!”沈岩聞聽沈水北的這番話,氣得直拍桌子。

舞縹緲勾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香滿樓裏,便是有蛇鼠之類,也不會用這種藥的。”

“那便是食物相克?”沈水北可不顧沈岩,又:“啊,對了,很多食物都是相克生毒的,許是香滿樓的廚子一不心做了兩個相克的菜式,又一不心送到了你的房間,是不是這樣?”

“不是,香滿樓多達官貴人,請的廚子自然懂三分藥理,是不會出現此等失誤的。”舞縹緲。

“那就是……”

“好了,公子。”沈水北還咬絞盡腦汁去想些什麼千奇百怪的理由,想要為舞縹緲開脫罪責,但舞縹緲卻已經止住了他。我隻見她的眼神忽而溫柔下來,輕輕地落在沈水北的身上:“公子,昨夜是中秋,你為何不來?”

“昨日?”沈水北忽地,也靜下來了,觸及了舞縹緲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整個人仿佛換上了一份溫和:“我知道,昨日大哥去了,我……便不去了。”

“豈止是北兒不去,我南兒本也不該去,若是不去,又豈會……”沈岩怒目,隨後哭泣了起來。

一把老淚,是父慈,是不舍。

舞縹緲卻並不怎麼看沈岩,仿佛無他這人一般,隻微微含笑起來:“所以呀,你不來,我便隻好,用這樣的法子來見你,告訴你……”

“你!”

沈水北聞言,驚駭得一個趔趄,卻是驚後又喜:“你、你是、你是你是為了見我,所以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