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是心滿意足地揮了揮手示意宮人將那瓜果撤下,侍候著她食用瓜果的宮人見了,向著她行了個禮,端上擺在案幾上的一碟子瓜果,小心翼翼退而卻地退了出去,隨即,便有人端來熱水及遞來了熱毛巾讓她作淨手之用。她淨了手之後,仔細地將自己一雙修長的玉手擦拭幹淨,又飲了一口宮人遞來的茶水漱了一下口,吐到痰盂中,如此反複兩次,方輕啟唇瓣,慢悠悠地道:“宛貴人毒害雲嬪腹中胎兒這一個案子,交到刑司院去也有好些時日了,如今刑司院那頭可有作何處置?”
聽得她的問話,立即便見了一名宮人上前一步,恭聲道:“回娘娘的話,至今為止,宛貴人都咬口不認雲嬪宮中所用的安神香裏頭摻了大量的麝香是她所為,而刑司院那邊至今為止也沒有查到更有力的罪證,左右不過隻有那劉答應身旁的幾個宮人的一番說辭,還有從宛貴人宮裏找出的那一盒子並沒有摻一絲麝香在裏頭的安神香,罪證不足,所以刑司院那頭如今也隻是暫時將宛貴人關押了起來,並沒有對其作任何的處置,也不曾對其用刑。”她這話說得不緊不慢,聲色中更是帶著些許沙啞,仔細聽著,再加上她那稍顯粗大的指骨,原來竟是那日在假山處與另一名宮人作交談的那一名女子。
那衣著華貴的女子手中正掀著杯蓋的手一下了停了下來,“哐啷”一聲瓷器相互碰撞的聲音隨之傳了開來:“咬口不認?不曾用刑?”她輕嗤一聲:“刑司院何時變得這般心慈手軟了,雖說刑司院那裏明文嚴令不許有屈打成招的案子,但這許多年來刑司院裏大大小小也都處理過成百上千樁案子,其中有哪一件不是靠著用刑才審下來的,若不用刑,隻怕是一樁案子都無法告破,如今這一樁案子乃是謀害皇嗣,追究起來,指不定還會牽連九族,難道他們以為就這樣把人關在那黑咕隆咚的屋子裏,人家就會乖乖地認罪不成?說完,她又是輕嗤一聲:“真是可笑!”
那宮人道:“娘娘息怒,刑司院那邊至今不敢用刑,多半是顧忌著宛貴人的身份,畢竟宛貴人在這宮裏也是冊封在案,正兒八經的主子,此前又彼得陛下的寵…,說到這裏,她自察失言,急忙止住了還要往下說的話,屈膝跪了下去:“奴才失言,還請主子恕罪。”
那女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稍顯不耐地道:“再沒幾日的時間陛下這宮外的行程就要結束,這案子可不能再這麼拖下去,刑司院那邊既然如此這般顧忌,那咱們就想個法子,讓刑司院那邊再也顧忌不上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事,說到此處,她冷豔的臉龐上,鮮紅的唇角邊不禁又浮上了一抹邪惡的冷笑。”
看著她這般模樣,在一旁侍候著的幾個宮人,心下微微地生了幾分驚怕,那宮人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輕聲道:“娘娘可是想讓刑司院那邊對宛貴人用刑,好讓她承認下自個就是謀害雲嬪腹中胎兒的主謀。”
那女子又是冷笑一聲:“還記得六年前,中秋佳節之日,咱們前去趕赴宮宴時,在太液池邊遇見的那一件事情嗎?”
聽了她的話,那宮人腦海中的思緒一下子浮現出那日在太液池邊見著的事情,呐呐地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陪笑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當日我不聲張,也是心存著幾分善意,本想過去也就過去了,不曾想今日竟成了可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一顆棋子,她輕笑一聲,接著便對那宮人說:“去,到內殿裏將我放在第三個格子裏的那一個東西給刑司院的掌司送去,這個案子也拖了這麼許長的一段時間了,也是時候結案了。”
“是,奴才這就去!”那宮人應諾一聲,便按著女子的吩咐,到了內殿去取來她所說櫃子裏的東西,待她看過,確認後,方才帶上那東西走進了夜色中去。
女子看著那宮人漸漸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昏黃的燭光,將她冷豔的麵容,襯出了幾分柔和,一直保持著笑意的臉龐,終於是慢慢地鬆垮了下來:“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太過於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