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下車外,目光越過楚思揚,直逼布芙,彎起的眼,勾起的唇,一頭金色軟發狷狂而邪性,“小布,好久不見。”
布芙抬眼,七分疑惑,三分驚訝,“我認識你嗎?”這麼邪氣的眼睛,如果見過,一定印象深刻吧。
男人的臉立時僵住,眼中光芒明亮卻不流轉,冰封般死寂。
楚思揚扯出一抹輕蔑的笑,轉過身,正對布芙,“木槿的少東家,葉尋羽。你不是說,他是最懂你的人嗎?”
布芙被他挖苦的語氣戳得一愣,“葉尋羽?”費力地在腦中搜索著與這三個字有關的信息,最懂我的人,難道是“小葉子?”
男人臉色舒展,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像在確認什麼似的,急切地問道,“你想起來了?”不過,話音剛落,雙手又不自覺握緊,連這種問題都要確認,似乎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如果她真的把他當成最契合的朋友,絕不會僅僅五年就忘得連樣子都記不清。
布芙尷尬地笑了笑,像是故意解釋,“換了個發型挺適合你,不像以前總是劉海遮住眼睛,一副冷冷淒淒的樣子。”
時間像一把手術刀,剖開皮肉,將所有過往抽離。
楚思揚突然覺得心情好得出奇,他一直將葉尋羽視為破壞訂婚儀式的始作甬者,甚至懷疑,廢掉自己一隻手的男人也是受他指使。
葉尋羽敷衍地應了一聲,顯出自嘲般的笑意,五年了,無時無刻不在打聽她的消息,為了得到社團勢力的協助和支持,他不惜拋棄自己所謂的清高與純白,變成一隻與獸為伍的狼,一隻齒爪鋒利的狼,一隻嗜血食肉的狼。而她呢,除了小葉子,連他真正的名字都不曾記住。
多麼諷刺!自己執念多年為了什麼?孤夜中等待為了什麼?一路戰戰兢兢勾勒各種重逢畫麵又為了什麼?
隻有一句,我認識你嗎?
“可我不喜歡這個發型!”葉尋羽冷冷地丟下一句,失魂落魄般躲進車裏,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現在的臉,一張想笑卻笑不出,完全湮沒了孤傲與自信的臉。
布芙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還在回味葉尋羽沒頭沒腦的話。楚思揚看著兩道光束絕塵而去,竟笑出聲來,“小布,像你這樣沒心肝,居然還會有人喜歡?”
此話一說,布芙更莫名其妙了。
布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五年了,似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小葉子是木槿的少東家?”
楚思揚拋去一個探究的眼神,這話問得仿佛她和葉尋羽隻是泛泛之交,當年在他麵前說出的那些矢誌不移的話,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小布,他是那個要和你占星為王的人嗎?”
布芙猛得一驚,像一個閃電劈裂五內,黑暗中,仿佛有一根寒枝啪得折斷,布芙驚喜地抬起目光,會是他嗎?
黑暗之外仍是黑暗。
布芙沒有回答。
那個要和她占星為王的人,還在嗎?那個要為公主打敗妖龍的騎士,還在嗎?那個總是取笑她花拳繡腿的壞家夥,還在嗎?
布芙發瘋似的跑,他還在嗎?為什麼五年來想盡辦法卻一直聯係不上?楚思揚堵住她的去路,並非要用武力。武力能解決的問題,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從十五歲開始她就已經是跆拳道黑帶三段。隻要一個簡單的連踢,就能將書生氣的楚思揚掀翻在地。隻是,她欠一個解釋,欠楚思揚一個解釋。
如果五年前,是年少氣盛,不願成為商業聯姻的犧牲品,五年之後呢,是否還是一樣堅持,就算家業傾頹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