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各憑已力。”西門清揚綻唇一笑,那笑依舊瀟灑的貴公子,大步踏宣殿。
這一次的相聚該是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了。
南宮瀟寒以東道主的名義用隆重的儀仗隊送各國君主於昭城十裏之外,看似的平和,其實早已暗流湧動。
隻要一離開南昭國界,一切的危險將會奔湧而來。
途中已行好幾日,再有一日的路途就在到達饒城了,饒城是四國交會點,不受任何一國的管轄。
饒城城主就像個山寨王,管著這富饒之地,享受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其實四國對於饒城之爭,早些年就略顯矛頭,這回怕是愈放大化了。
一路周車勞頓,易川夏的反應愈大了些,時常犯乏,一睡就是從早到晚,有時候一覺醒來天亮了,一覺醒來又天黑了。
有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是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突然間沒了目的,但她心中有一點很清楚,在四王會議時,風懷軒已經向南宮和西門宣戰了。
這天下,他要得到。
如今早孕時期,除了貪睡以外,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想瞞過眾人是輕而易舉。但日子拖久了,這肚子定是大起來,風懷軒那裏瞞不過去了。
她要在這之前離開,找一處寧靜的地方生下寶寶,那裏有山有水,有孩兒相依為命,足矣。
這個念頭,從她知道有了他的孩子開始就愈強烈了。
她不再做深宮的女人,不想跟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更不想有一天他為了江山將她棄之的悲慘。
她要為自己活著,為寶寶活著。
離東月愈近,她的心就愈亂了。
當務之急,掐在他手中的還有易浩,必須知道易浩的下落,她才可放心地離開。
“娘娘,醒醒。”又一次睡著,又一次被傲玉和小梨從睡夢中喚醒,揉揉朦朧的睡意,再瞄一眼窗外,好像快到饒城了吧。
“這是哪裏?”易川夏問道。
“娘娘,這是饒城邊境了。”傲玉回答,但她的眼神裏流露著不安,還有擔憂,“娘娘這些日子是怎麼了?還是叫何太醫給娘娘看看脈吧。”
“本宮無礙,隻是覺得坐車太累,體乏。”易川夏輕輕打了個哈欠,搖頭一笑,強撐體力。
“果真如此?”傲玉有些不太相信。
“怎麼?難道本宮還諱疾忌醫?”易川夏又笑,這傲玉丫頭畢竟跟她的時間最長,有些事情怕被她察覺了。
“自然不是。”傲玉連忙搖頭。
“娘娘,傲玉姐說得不對,叫何太醫給娘娘看看,奴婢方才安心。”小梨也跟著起哄。
“好了,好了,本宮又不是瓷娃娃,哪能這麼嬌弱,貪睡一會兒就要看太醫呢。”易川夏輕輕瞥了一眼小梨,似是責怪,但也打心眼裏覺得這小梨丫頭也是如此用了心照顧她。
恰時,車隊停了下來。
車廂外傳來李安的聲音,“皇後娘娘,皇上要見您。”
“知道了。”易川夏平靜地應下,風懷軒突然要見她著實有些怪異,這一路他們二人都各乘一輦,連話都少說。
今天怎麼想起她了?
不過正好,隻有他知道易浩的下落。
在小梨和傲玉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李安將她迎到風懷軒的輦前,拉開簾子護送她上輦。
車隊依然是停下的,奴婢侍衛都退帝君之輦於三丈外,這是禮節,也是規矩。且如此還能更好觀察周圍動靜,隨時護駕。
三月春寒仍在,輦中布置精致,香爐青煙嫋嫋,滿車鬱香。他半躺在軟榻上,一身的素衣襯著那張精美的冷臉,像一副畫,深深地印刻,雙眸微微地閉著,沒有任何的表情。
“臣妾給皇上請安。”看他一眼,易川夏輕身拜下。
這時的風懷軒才緩緩地睜開眸,淺淺地眯了一眼易川夏,潭底的冰冷依然,沒有言語,隻是一個動作示意她起身來。
他永遠是看不透的冰!
“皇上召臣妾來有何事?”還是易川夏首先開口問道。
風懷軒這時才漫不經心地坐起身來,“皇後請坐。”聽著極是客氣。
什麼時候與他變成相敬如賓了?易川夏有些好笑,隨即入了旁側軟座。
“以南宮瀟寒的個性,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地放皇後離開的。”風懷軒的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難道那夜在南昭皇宮,南宮瀟寒所說,他都知道?
“皇上說此話是何意?”易川夏反問一句。
“隻想知道皇後的心裏到底裝著何人?”風懷軒突然往軟榻旁靠了一靠,離她隻有一尺之距,言語的氣流噴過來,一片炙熱。
“皇上如此之問,覺得有意思嗎?”易川夏想笑,又笑不出來,突然間心裏一陣添堵,從來與這個男人之間沒有過坦誠,更不用說是信任了。
“朕從來沒有看透過皇後。”風懷軒的表情僵了一下,麵色突然一暗。
“臣妾也如皇上一樣,沒有看透過皇上。”易川夏回應同樣一句,“臣妾想知道浩兒的下落。”
“朕可以告訴你,不過必須在回到月城之後。”風懷軒的這句話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