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川夏看來,雪瑤並不是可惡,而是一個極端女子的無奈,她看著她,看得眼睛快要滴血。
仿佛她易川夏搶走了她的所有。
“你知道嗎?那日在望月樓,我真是想殺了你!”雪瑤拍了拍胸口,臉上的青筋一陣一陣地蠕動。
“那時不殺,從此再不會有機會了。”那時雪瑤是想她身敗名裂,這比殺她還要讓她痛苦的。
算計這東西,雪瑤也不甘示弱的。
“是,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很會保護自己。”雪瑤微微一昂頭,滿目的厲光投向易川夏,“就連我的雪域燃情,都有人為你解。我坐上這位子,始終是輸了,輸了,你明白嗎?”
“這樣的事情不論輸贏,太計輸贏往往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易川夏發現自己喜歡說教別人。
說教別人,誰來說教她呢。
嫁來東月,始終是錯了。
“嗬嗬——說得倒是簡單。”雪瑤又笑,譏嘲的笑,“易川夏,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如此發瘋的,明白嗎?”越往近,素雅清秀的臉愈是扭曲。
“可惜我不是你。”易川夏聳肩,每一次的回答都是風淡雲輕。雪瑤計較什麼,她知道,無非就是風懷軒。
她不給風懷軒解藥,主要原因並不是針對風懷軒,而是心中所愛被別的女人占有了。
她不甘,不服。
其實她們之間倒有一點是相似的,就是都要的是唯一。
後宮裏的唯一,有麼?
此時易川夏還在問自己,後宮裏的唯一,有麼?
“少說風涼話。”雪瑤一揮長袖,麵色愈是難看,“易川夏,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的,我毀了他,也不會讓你得到。”
這句話曾經耳熟,記得納蘭芍藥臨死前夕也是說過的。
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如此剛烈麼?
那麼她呢?應該劃在剛烈的範圍之內麼,或許說她看得更透徹一些,更透徹地了解著帝宮裏的男人和女人。
“是麼?你倒是忍心。”易川夏無心與之爭執,隻是訕訕地笑,“本宮倒是覺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至於解藥,妹妹若是願意,就自己送去吧。”
“憑什麼!”雪瑤一聲失控的暴吼。
大概這句憑什麼,連她自己吼出來都不知道為什麼。
眼前的女人太過自信,叫她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異常的強大。
“沒有憑什麼。”易川夏搖頭,這雪瑤不再是傳說中的溫嫻女子,她當真變了,為情變了麼!?“就憑他,風懷軒如今是你的夫君,你若是忍心看他月月痛苦,就耗著吧。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與本宮無關。”
聽著很是無情的話,但對付雪瑤這般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應該還是有效的,很快她的臉上便起了反應,慌張、緊張甚至有些害怕,但終是舒了一口氣,抬眸冷冷看向易川夏,“易川夏,你果然是冷血!軒他對你可是——”
“他為了救我,願忍受你的‘雪域燃情’之苦,是麼?他為了救我,不顧自己安危,是麼?”易川夏一連幾個問題,眼神勾勾地盯在雪瑤的臉上,“其實這些本宮都不稀罕。”
“你,你——”雪瑤頓時氣急。
愈求她,她愈是不給。
如此反其道而行,或許對她有效。
風懷軒,我說過的,定會叫你好起來的,定會。易川夏在心裏一遍一遍地祈禱。
“我什麼?你以為我在乎他的死活?我問你要解藥是為了他麼?”又是一遍一遍地反問,果然雪瑤的臉色越來越差,狠狠地瞪著易川夏,恨不得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裏,“告訴你,這皇後位,我從來不稀罕!看著他為我赴死赴活的,我隻是覺得心裏很爽而已。”
“易——川——夏——”雪瑤捏著拳頭,啪啪地作響。
“你要是連自己的夫君都不願意救,本宮也沒辦法了,隨便。”易川夏聳了聳肩,美麗的臉上是淡然的笑,好像那個人的死活真的與她無關,隻是輕輕拂了拂袖,瞄了一眼西宮殿外的苑子,甚好,百花未放,但含苞待蕾卻也不錯,輕輕一吸鼻翼,想要把這害羞的芳香都吸進肚子裏,轉身,她的臉上是一抹可笑的笑,笑自己,還是笑別人。
“妹妹好好安歇,待姐姐我有空了再來看你。”
未回頭,徑直出了西宮大殿。
身後傳來雪瑤的聲音,笑得好狂,“軒,你是我的,始終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隻有我,才能解救於你,那個女人的心比你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可怕,哈哈——”
候在殿外的小梨和傲玉自是把所有的對話都聽了去,甚是不解,趕緊跟上易川夏的腳步,幾次想問都沒有尋到好的機會。
不過剛出西宮殿大約數丈遠而已,前麵有一條熟悉的明黃身影,他立在風中,任憑衣袂吹卷著他的衣袖,嘩嘩地作響。
看樣子他是剛剛下朝,憑他的內功修為,大概剛才西宮殿中的談話他也聽了去,再說他的表情,木訥冷冰也該猜到。
那一刻,易川夏其實有一種衝動,好想去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盈步上前,低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