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給皇上請安。”
小梨和傲玉也皆躬身拜下,不過兩丫的頭神情相當糟糕,恐慌是有的,擔心剛才主子在大殿說得話被皇上聽了去。
急也沒用,隻能幹著急。
風懷軒果然是聽到了,那臉上的冰冷不言而喻,他看著拜下的易川夏始終未說一句話,隻是緩緩地走上前來,未叫她起身,也未給她任何的示意。
良久的默視之後,他突然一低身,扶了易川夏的手扶她起身。
四目相對那刻。
易川夏隻覺得心被他的眼神狠狠地灼了一下。
“這裏的一切你都不稀簾麼?”一個冷冷的音從他的喉嚨裏迸出來,聽不出喜怒哀樂。
隻覺得他的聲音像嚴冬的風刮過來,易川夏被他抓住的手都快要冰凍。
“臣妾——”她想解釋的,隻是剛說出兩個字,他捉她的手狠狠地丟開了,“不用說了。”
“皇上——”易川夏又喚一聲。
“朕說了,不用說了!”風懷軒的臉色很平靜,沒有平時的狂怒與嚴厲,隻一雙深黑的眸子望著她,似要把她的心看穿一般,“待天下大定之時,朕放你歸去就是!”
說罷,長袖一甩,轉身即去。
聽李安回報,說皇後去了雪瑤那裏,他莫名地擔心,所以急忙趕過來,沒想到在苑外聽到她的聲音。
那種感覺像一把尖刀紮進他的心裏,把所有的東西都紮得鮮血淋漓,笑,可笑而已。
“娘娘——”小梨和傲玉想說什麼,卻被易川夏打斷了。
“傲玉,你留在西宮殿,暗地監視雪瑤的一舉一動,她若是送了藥去龍行宮,就回來秉報。”
如此,她還是平靜,平靜地剛才任何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啊……”傲玉驚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還沒來得及應聲,她已拂袖而去。
“傲玉,姐姐什麼意思?”小梨急忙追問。
“你快跟上娘娘,待我回來再與你說。”傲玉趕緊催促。
又是月起東方之時。
龍行宮裏燈火通明,偏殿裏,書案上又是厚厚的奏折,幾乎要把他的整個人埋沒。
“有什麼事,說吧。”風懷軒沒有抬頭,蹙著眉,那雙精練的眸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手中的奏折,金筆揮舞,留下行行墨跡。
書案前,倩影飄飄,雪瑤望著埋頭苦幹的男人,不過是一聲笑,笑得苦,笑得愜意。
“皇上用此來麻痹自己嗎?”
風懷軒突然停下,抬眸,雙眸裏已經泛起了鮮紅的血絲,“雪瑤,朕不想傷害你。”
“這個臣妾知道。”雪瑤一聲哼笑,“做你的女人,真正有一個名分,是我用手段得來的,我也知道馬上鐵狼國就會萬劫不複。”
“既然知道,以後就不要再做如此愚蠢之事。”風懷軒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看似的冰冷,但他的眼底深處還有一抹憐意,“夜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就這麼不願意看到臣妾?”雪瑤越往前了一步,小手一揮,徑直搶了風懷軒手中的金筆,“難道就是因為那個女人,我們再相見時,你竟是這般對我?你可知這五年來,不對,是六年,過了年了,就是六年。六年裏,我是如何過來的嗎?我想恨你,恨不起,想愛你,也愛不起。我怎麼辦,怎麼辦?”
女子的麵上是滿滿的脆弱,捂著胸口那是無可奈何地掙紮。
風懷軒沒有作聲,隻是一聲低歎,使勁地捏了捏鼻梁,滿麵的倦意,“雪瑤,這五年來,朕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
“那易川夏呢?她是什麼!”雪瑤一聲冷厲的斥問。
“她是五年之外的意外。”風懷軒回答時,望窗外,眼裏竟是淒哀,“五年,如今已是第六個年頭了。記得那年你我相遇時,春暖花開時。”
話到此,他的眼裏有了一絲美好,隻是很快這絲美好被痛苦掩蓋,“是朕讓你失去了國,失去了家,你要殺朕,也是常理之中,此生你我注定此般磨難。”
“軒,我們不要再計較家與國好嗎?你隻是我的軒,我隻是你的雪瑤,從現在開始。”雪瑤的眼裏是滿滿的渴望,上前一步,緊緊捉住了風懷軒放在案上的手。
“雪瑤,你我錯過了最美好的季節。”風懷軒一聲歎息,俄而轉眼看向窗外,深思許久,“如今我既封你為後,日後便不會薄待於你。”
“嗬嗬——不會薄待?”雪瑤一個冷顫,速向後連退了好幾步,“你不是跟以前一樣說會好好疼我,愛我,而是不會薄待,你這是施舍嗎?那她呢?”
“朕應過她,待朕功成之時,朕放她歸隱。”風懷軒收回視線,那堅定的臉上竟也有些許的悲涼。
“哈哈——真是作孽!”雪瑤笑得格外淒狂,“軒,想當年,你壯誌滿滿,不論江山,女人,你從來不會選擇放棄的。如今的一個易川夏竟是叫你這般,果然是愛之深。你為她做的,是情。為我做的,隻是責任而已,天壤之別。也罷,如此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你的心總有一天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