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鳥語(1 / 1)

蕭芸記得杜嶽說過,要等上一個月才能說話,眼下雖未到,卻也快了。於是已很想試試。咿咿呀呀的試了下嗓子,感覺傷口也沒太大疼痛。待得杜嶽拿針藥進來,用已經不熟練的聲音問出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道:“你——你叫什麼。”

杜嶽見她開口,問到:“現在說話傷口疼嗎?還沒到一個月呢,若是說話傷口還疼,那就不準說。”蕭芸點頭答應,望著他,等他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杜嶽忘了回答,便開始給她療傷了。

蕭芸心下揣度,他為何不願告訴我他是誰,是想幫助人不留名嗎,要是等我傷好他便消失該當如何再去尋他?是了,定時他認為我的傷口須少說話故意不理我的。想到此處,以後還是繼續使用腦袋語言進行交流吧。

杜嶽輕按了一下胸口傷處,“這樣疼嗎?”

蕭芸搖搖頭。

“那剛才說話時傷口疼嗎?”

蕭芸又搖搖頭。

“好吧,傷口恢複得很快,說話比走路更牽動傷口,既然可以說話了,那明天帶你出去走走。這裏可是難得的世外桃源。”杜嶽眼見自己一個月來的努力初見成效,喜形於色。

蕭芸連連點頭。

“傷口快好了,今天做個堅強的女子如何?”杜嶽似笑非笑看她。

蕭芸一愣,她知道杜嶽的意思是讓她別去咬追魂丹。近一個月來,漸漸地從完全不能忍受,到偶爾的強行挺過劇痛,然而她雖也曾挺了過來,但那猶如剝皮抽筋般的疼痛真的很要命。便是真的要命毒藥,也許也咬破幾回了。

杜嶽見她遲疑,而且麵有難色,隻好遞給她,搖了搖頭輕輕歎息。

蕭芸知他是為了自己好,又見他如此,暗下決心,:這次就不咬,不然得讓他瞧不起了。於是,浸濕半個枕頭的眼淚,見證最難熬的一個時辰。

蕭芸已經可以說話,但是動手依然會牽得傷口隱隱作痛,第二日的早餐依然是杜嶽喂她。“今天可以出去走走,你想去哪裏?”杜嶽問到。

“今天,不紮針?”蕭芸詢問地看著他。

“我說了,這裏是難得的世外桃源,帶你去逛逛舒緩一下心情,再回來折磨你。”杜嶽回答,接著問道:“花海,清泉,碧潭,鳥林,你喜歡什麼?”

“我,我想去看婆婆。”蕭芸想了一會用生澀的嗓音道。

這已是第二次聽她說話,卻如這山居的鳥語般悅耳。杜嶽一笑,“好,我昨天讓她今天晚些時候再來,我們去拜訪她倒也省得她再跑一趟。”……

傷病之人若是能時常外出透氣,傷便好得很快,更何況這裏是世外桃源。春去秋來,花謝果熟之間,蕭芸漸漸已能自理。

這日,杜嶽出穀去買了幾味藥回來,已近中午。尚未進門已感到一陣陣菜香溢出小居,蕭芸麵向室外靠著門框,似笑非笑的侯在門口,見他回來,迫不及待道:“猜,今天我做了什麼吃。”

杜嶽回之一笑道:“什麼都好吃,不過你還沒痊愈,動作一定得小心。”

“嗯,我會注意的,你來。”說著拉了他到餐桌邊坐下,“這個是昨天你捉的白兔魚。”

“哪裏有什麼白兔魚,隻是比較白而已,亂改名字。”

“想吃嗎?想吃就報上名來,要不然我叫你——叫你大馬蜂,你的針紮得可比馬蜂疼。”

杜嶽麵露難色,蕭芸以為他又要回避,正待思索再用什麼招來套他,杜嶽歎一口氣,道:“你終是要知道的,或許現在告訴你會好些。”蕭芸拳頭放桌子上墊著下巴看著他,待他說下去。

杜嶽下定決心,是該告訴她了,接著道:“我叫杜嶽。”

蕭芸轉了幾下眼珠:“這名字很了不起嗎?為什麼道現在才肯告訴我?”

“現任冥火教主第三子杜嶽。”說完注視著蕭芸。

蕭芸一怔之下站了起來:“”你是冥火教的人!”

“嗯。”

蕭芸胸口起複,跑進房裏。

杜嶽問自己:“她還會理我嗎?”

蕭芸已拿了小刀出來,向他便刺。這小居雖然沒有武器,但是生活還是需要備刀的。

杜嶽並未閃避。隻是目不轉睛看她。

有時最能化解對方攻勢的不是多高明的武功招式,而是最柔和的眼神。

目光相接處,刀鋒已不再淩厲。

蕭芸一咬牙,刀鋒再向前一尺,抵到杜嶽脖子上。

又是一咬牙,手臂用勁,刀卻沒能再進分毫。

如果說杜嶽不顧自身中毒的危險替她治療半年之恩,還不足以擋住這刀鋒淩厲,如果說杜嶽半年來每每為博紅顏一笑而事無俱細的柔情,還不足以化解這分殺氣,那人間豈不是太令人心寒了麼!

杜嶽隻是期待的凝視,期待她終會接受自己的身份。

蕭芸幾次下定決心要殺掉這勢不兩立的敵人,可阻止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她頭腦一陣眩暈,胸中翻湧,一團熱血順著喉管從嘴角漸漸流出。